古代战争、尤其是远征战,几乎就没有能挺过两个月以上的,两个月一到,无论如何都要撤退,因为后续的补给已经跟不上了,这也是屈云灭制定攻打鲜卑计划时,决定十月就回转的原因,他的天赋再高,也解决不了粮草未至的问题。
所以南雍朝廷害怕屈云灭是应该的,不仅因为他神武过人、也不仅因为他手下兵马多,更因为他占领了淮水的另一侧,守城之战可以克制胡人、却克制不了这么近的敌人。
然而在历史上屈云灭打进南雍皇宫的时候几乎没什么阻碍,几乎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打进去了,是因为他真这么厉害,直接就把城门攻破了么?真不是,是有人犯蠢。
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都适用,如果说历史上有一万个聪明人,那就有一万个蠢人,前者给大家提供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的诡谲争锋,后者给大家提供三观尽碎、心想这种人是怎么活这么大的顶级笑料。……
金陵的治安情况比淮阴城好一点,最起码这边没有问都不问就让他进去,虽说这边的守城兵对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讨要文书的时候都不敢大声一点,还提前跟他说明了,只是看一看,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萧融:“……”
他看向一旁的阿树,后者会意,从包袱里拿出了萧融的文书与符节,这都是新鲜出炉的,以前印着萧容二字的文书在他出了新安之后,他就找了个县令替换了一份,还多花了点钱,把名字改成了自己的,至于如今这一份,这上面盖着镇北王的大印,比那份盖着县令印章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含金量。
至于符节,这也是临时赶制出来的,以前都没有陈留尹这个职位,他们这帮人也不知道尹的符节长什么样,最后干脆萧融拍板,不管别的地方什么样,反正他们要自创一个,以后不管谁当陈留尹,都用这种符节了。
至于会不会被人笑话的问题,没听说过胜者为王败者寇吗?等他们成了正统,哪怕他们在符节上印一只圣甲虫上去,其他人也只能捏着鼻子的说好看。……
接过这陌生的符节,守城兵正迷惑这到底是什么官职的时候,他听到萧融坐在马背上,不卑不亢的对自己说道:“劳烦通禀一声,陈留尹萧融携镇北王之亲笔书信,前来拜见陛下与大司马。”
守城兵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陈留尹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这位公子叫陈留尹?
等他想起来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镇北王迁都一事,啪嗒,他手里的符节掉地上了。
萧融:“……”
这符节上面的字都是用金子刻的,不便宜呢!
在萧融谴责的目光中,守城兵哆哆嗦嗦的把符节捡起来,然后一边紧张的道歉,一边后退去找自己的上官了。
接下来,上官去找上官,就这么一路传递,终于,这消息传进了南雍皇宫。
孙仁栾正带着众官员开会,一听说萧融来了,他们先是沉默一瞬,然后就跟水开了一样,整个宫廷都沸腾起来。
镇北王迁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金陵的官员们从一开始绝对不可以接受,到现在已经差不多麻木了,毕竟他们再生气、也不过就是无能狂怒,再激烈讨论,最后发现自己就是讨论了个寂寞。
因为他们不敢先开战,尤其是这种节骨眼上,屈云灭的大军都多久没动过了,屈云灭训练他们这么多时日,为的就是攻打别人,他们可不想成了鲜卑人的替死鬼。
不管打仗还是谈判,玩的其实就是心理战,兵法书里也无一例外,讲的都是如何扰乱对手的心神,至于补给怎么补、战线怎么缩短,这个不用教,几乎所有将领心里都有一杆秤。
在这一点上孙仁栾就表现得比较好,他深知此时不是南北开战的时候,所以他一点都不慌。得知萧融过来,还带着镇北王的亲笔信,这些刚安静了一段时日的官员就又开始紧张和害怕,孙仁栾虽然也有些诧异,但他猜得到,萧融应该不是给他们带来坏消息的。
淮水之北的探子来报,屈云灭如今正轰轰烈烈的建设陈留,种种行为匪夷所思,他和这个名叫萧融的士人走得非常近,两人有时还会一起出去喝茶。
跟其他了解屈云灭的人一样,孙仁栾也认为屈云灭的变化绝对不是来自于他自身,而是来自于外部的影响,本来对于萧融这个人,孙仁栾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心,因为不管怎么看,能把屈云灭影响到今日这个地步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居然来金陵了。
还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就有几十个护卫,外加一个完全没有名气的小将,是真小将啊,听底下人回报,看起来连弱冠的年纪还没到。
这就搞得孙仁栾十分诧异,在镇北王刚刚迁都之际,虞绍承带兵叛逃之后,南北关系其实十分紧张,在这个时候屈云灭居然派这位陈留尹独自到金陵来,还不给他派足够的兵马保护他,他就不怕这位陈留尹出什么意外吗?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孙仁栾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把这群在他看来有一半都是酒囊饭袋的官员请出去,然后留下自己的亲信,还有一部分德高望重的大官,羊藏义也在其中。
这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萧融还没真的进宫,他们的cpu已经快烧起来了,结果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商量也是白商量,不让萧融进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萧融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于是,在城外待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接待他们了,还不是接他们入宫,而是要接他们去临时安排的落脚处,至于什么时候进宫,这要等大司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