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夏日,城外也没什么可以乘凉的地方,他们这二十几人就一直在城门口晒着,自从萧融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守城兵突然就多了,他们也不让萧融等人进去等着,就这么紧张的盯着他们。
所以接待的人过来时,张别知毫无意外的发火了。
“这就是金陵的待客之道吗!将远道而来的客人关在城外不让进去,烈日晒得大家头昏脑涨!你们这是故意怠慢我们,怠慢我们,就等于怠慢镇北王!”
接待的人冷汗都快下来了,他擦擦额头,小声解释:“本官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张别知:“什么本官,你是下官!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们的陈留尹跟你们金陵尹是同一级别的!”
之前萧融都没管他,这时候他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拜昨晚所赐,张别知的脊背瞬间一僵,他条件反射的就补充了一句:“况且还有本将军在这,什么文官都越不过本将军去!”
萧融:“……”
有点夸张,但就这么凑合着吧。
来接待的人官位确实不高,他是金陵的从事中郎,虽说是个能上朝面见陛下的官职,但这样的从事中郎金陵还有几十个。
他被派出来,也就是出来扛雷的。
张别知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文化的武夫,被他站在城门这里一通骂,对方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可他还不敢惹张别知,他又没见过镇北军什么样,只知道传言中的镇北军可是从来都不惧杀人,他怕对方真的对自己动手。
好在这一行人不是都那么不讲道理,那位陈留尹就很温柔,他劝张别知不要再说了,却被张别知瞪了一眼,然后像是不愿意和萧融有什么牵扯一般,他气鼓鼓的走向了后面。
接下来就一直都是这位陈留尹跟他说话,刚看到这位陈留尹长什么样的时候,这人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哎呦呦,看他额头上的薄汗,还有带着不健康红晕的脸颊,再加上他这有气无力的说话声,妈呀,连他们金陵第一公子都要比下去了!
刚刚张别知说了那么多,他都没觉得把客人晒在这有什么问题,如今他不这么想了,怎么能让这样俊秀的公子在这受苦呢!
于是他赶紧带萧融等人前去休息,萧融听着他关心自己的身体,只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经典台词:“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听得对方更加心疼了。
萧融就借着这个机会跟这人打听宫里的情况,虽说对方没有什么都说,但言语之间还是会泄露出来一点侧面消息,比如宫里不接见他是因为讨论的很激烈,比如今日他来的不巧,今日陛下没有上朝,所以不能立刻就让他入宫。
皇帝想见大臣难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吗,不都是大臣沐浴更衣,哪有让皇帝费劲的道理。
但这位小皇帝是个傀儡,孙仁栾一面架空他一面又缺不了他,就导致萧融不能用自己记忆中的皇宫来套用这一个。
而且萧融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想好,还是因为他们想继续晾着自己,所以才不见自己。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宫了,萧融就决定先睡一觉,本来他就不怎么舒服,如今又活活晒了半个时辰,他都感觉自己快中暑了,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
他睡下了,张别知因为金陵人的态度正在生气当中,倒是不怎么困,阿树守在萧融身边,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为了盯着他,看他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突然发热。
闹腾了一路,到了午后全都安静了下来,而谁也没注意到,在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一个护卫从房间里偷偷的跑了出去,他也没跑太远,就是把袖子里藏的一封书信放在了某个当铺前面,没一会儿,那封书信就被人取走,而且快马加鞭的送向了北扬州。
南雍能在陈留安插探子,屈云灭自然也能在金陵安插探子,他从来不提是因为这些人似乎都没什么用,他派这些人来金陵是为了盯着金陵大军的动向,然而他们真是太能蹲了,居然一连好几年一点地方都没挪过。这就导致他派去的探子也闲得要命,能得到这么一个送信的差事,他们还挺高兴的。
屈云灭没有去北扬州的驻军之地,而是在码头附近待了下来,从萧融走了他就觉得心神不宁,十分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让他独自前往,他以后真的不能再这么好说话了。……
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时候,外面的卫兵告诉他,金陵那边的书信到了。
屈云灭一听,立刻大踏步的走了出来,从那个他都忘了叫什么名字的探子手里一把将书信抢过,三下五除二的拆开,然后又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
渐渐的,送信的探子不再高兴了。
因为他发现屈云灭的表情越来越恐怖、越来越恐怖……到了最后,他直接把那书信捏成一团,由于用的力气太大,还有纸屑从他指缝中掉落。
怒极的他看向淮水的另一侧,仿佛从这里,他就已经能看到安睡在金陵客房当中的萧融。
他咬着牙道:“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睡梦中的萧融咂了咂嘴,他好像听到了嗡嗡的叫声,怪烦人的,于是他一巴掌拍过去,顺便翻个身,继续好睡了。
缺德
如果没有人叫他,萧融可以直接睡到明天天亮。
然而不到黄昏的时候,宫里便来人了,这回是正经的太监,还是官职不低的那种。
太监这个称呼同样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的,如果此时称人家为太监,他们可能都不懂什么意思,毕竟这时候连内侍监都没出现过,就更不用提太监这个统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