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猛地站定,手指颤了下,想抽出来,却被更牢固的握住,她侧过脸去。
沈厌步履未停,甚至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两人拐过楹门,逐渐放缓了速度。
“你和宝喜公主当真没有私情?”
沈厌斜来一道冷光,秦栀松开手,指间汗涔涔的,她还是不放心,想要问清楚,宝喜公主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一厢情愿,如若他俩彼此有情,她不是非拆鸳鸯不可,她可以成全他们,不过是世上再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罢了,他喜欢宝喜,她也可以在意旁人,各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维持着体面的赐婚,也好。
这般想着,秦栀下意识疏远距离。
“薛少卿去过淑景殿,被薛妃打了。”
“什么?”秦栀愣了下,旋即敛了惊讶,“你为何忽然告诉我这个?”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秦栀觉得他很狡诈,明明是她先问的,可话锋一转,又迫的她不得不坦诚解释。
“我跟他从前的确好过。”
沈厌不置可否,她和他好的时候,从来不避讳外人,她会当着诸多小郎君小娘子的面唤他名字,会大胆的看着他,热烈勇敢的奔向他,不管有多少人,她眼里只有薛岑。
“但现在还有往后,不论他为何挨打,被谁打,都跟我没有干系。我若与你成婚,你便是我心里的那个,我发誓。”
她郑重比起手指,唯恐沈厌不信,特意将右手往前挪动,确保他低垂的眸能看清她的真挚。
沈厌掀起眼来,她又晃了晃手指:“真的。”
“我信你。”
“那你呢?”秦栀不想回避,逼问。
“我和她从来没有过私情。”
猝不及防,秦栀对上他的眼,视线交织,偏轻易挪动不了。
冷风吹过,沈厌伸手,拨开缠上她面庞的发丝,指腹温热,擦着她冰凉凉的腮颊,一点而过。
“真的。”
去岁小寒太阳高照,果不其然,立春那日冷的能冻死牛,这都过去一月多了,天还是不见转暖,白天能见着日头还好,入夜便冷津津的。
秦栀沐浴完钻进衾被中,没多久,门叩响,秦熙披着大氅进来,二话不说奔着火炉去了,屋里又是一阵冷意。
“火道早不坏晚不坏,非得赶这个时节凑热闹,冻死人了。”秦熙抱怨着,坐在炭炉前搓手烤火。
秦栀撩开帘子,枕着手臂瞧她,她清瘦了些,近日来早出晚归,说是在新买的庄子上忙,但都招了管事,照理说调教的差不多,该能腾出手歇息,她却还忙的团团转,镇日见不到人影。
红蓼做了两碗酒酿圆子,秦熙喝了一碗,又把秦栀的那碗喝掉,才觉得暖和些,便解了大氅递给红景,叫她和红蓼出去睡下。
“你不正常。”秦栀索性坐起来,靠着软枕。
秦熙抬头:“怎么,看出来了。”
倒是没否认,那便真的有事情,且要告诉她,秦栀蹙眉:“这些日子你究竟在忙什么?”
从她和沈厌被赐婚后,秦家诸事安定,秦熙便不大着家,她管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以往也在外头宿过,但不像最近月余,太过频繁。
“我看中个人,打算招他为婿。”
秦栀惊住:“什么人?哪里的,家里如何,他又是做什么的?”
秦熙示意她往里挪挪,跟着上了床,坐在她身侧:“姓鲁,滕县人,怙恃早失,现在在我庄子上做事,他帮我改良了农耕器具,也帮着其他管事改良工具,是个手艺人。”
“爹娘同意你招赘,却不会同意你找个手艺人。”低就可以,但听秦熙的说法,这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且你才认识他几日,便要招婿,保不齐便是他哄你骗你的手段。”
秦熙不以为然:“一切尚未定论,我只观察着觉得他人不错,还没同他商量招赘之事,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好了,这事你暂且瞒着爹娘,过段日子等我拿准主意再说。”
秦熙发出舒服的喟叹,翻了个身,搅起秦栀的头发丝玩弄,“你呢,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秦栀扯回来发丝,平躺着合上眼睛。
秦熙撑着身子俯视她:“我看过安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单子,写的很长也很体面,不是敷衍凑数的东西,那位尤夫人还真是贤惠能干。
你是高嫁,我断不会让你的嫁妆少于聘礼,到时必定十里红妆将你风风光光嫁进公府。”
秦栀拨开她游曳的手指,“那手艺人还是算了吧,你这么好,何愁找不到更好的赘婿,不要为了招赘而放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