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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舟后半夜又发起了低烧,谢究几乎在听见他呼吸不对的瞬间就醒了过来。
又是擦身又是喂药,折腾到天蒙蒙亮,池舟才又安稳睡了下去。
谢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坐在床边,低头望着池舟睡颜,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窗户处传来一道鸽子的咕咕叫声,谢究回头,看见池桐穿过长廊停在了那里。
没等她敲门,谢究便率先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给池舟掖了掖被子。
池桐抬起的手顿在空中,挑了下眉,颇有些戏谑地道:“几年不见,你愈发像条狗了。”
谢究冷漠地看她:“有什么事?”
池桐乐了,摸着手上那只绿头鸽子的呆毛,笑道:“好歹也是我给你递的信,这么冷淡合适吗?”
谢究冷冷地盯着她,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
池桐低下头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再抬起来的时候,眼底噙着几丝嘲讽。
“殿下。”她轻声唤,敏锐地察觉到谢究视线向后方偏转了一下,“哥哥还不知道你是谁吧?”
谢究抿着唇,并不应声。
池桐自顾自地说:“也是,毕竟他那么讨厌你,恨不得从来没——”
“你要什么?”谢究打断她。
池桐微顿,旋即轻轻笑开,刚才那点锐利跟没出现过似的。
“我要运批香料来锦都,帮我弄张凭证吧,有劳殿下了。”
彼此都没应声,池桐却清楚他已经默认了。
鸽子叫了几声,池桐将手伸出廊外,任它飞向天空,而后冲屋子里扫了一眼,问:“醒过吗?”
谢究点头:“嗯。”
“正常?”
谢究迟疑一瞬,仍旧点头:“正常。”
池桐品了一下他话里的停顿,笑道:“那不打扰了,你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
说不清她这话里带不带恶意,谢究眉心微蹙,不悦地看过去。
池桐这时才想起来似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就要往外走,也不打算进去看看池舟病情有没有好转。
路上撞见明熙端着药去煎,池桐想了想,拦住他交代了一句:“别叫谢鸣旌六殿下。”
“我知道。”明熙习以为常,“叫他谢公子嘛,这些年都是这样的。”
“这些年?”池桐问。
“对啊。”明熙道,“三小姐你不在府有所不知,少爷隔三差五就带殿下回来住一段时间,我都怕哪天被陛下知道了,要上门问罪呢。”
“母亲不知道?”
“夫人撞见过几次,但是没管。”明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