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终归要回到地面上。
就连楚留香也不能例外,无论轻功多么绝妙,水性多么精熟,世间九成九九的生死搏杀,发生在陆地上。
或许是“追求天道”这个口号喊的太过热烈,喊了几千年,有诸多先贤破碎虚空。。。
夜风穿廊,吹得残烛摇曳如鬼影。那行血字在火中扭曲成蛇形,最终化为灰烬飘散,仿佛预兆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宿命。单玉茹立于院中,指尖轻抚唇角,笑意未褪,却冷得能冻住三伏天的蝉鸣。
她缓缓抬头,望向长安城西角楼??那里本应是巡夜更夫敲梆报时之处,此刻却静得反常。没有梆声,没有脚步,连守卒的铠甲摩擦声都消失了。她眸光微凝,低语:“你来得比我想得还快。”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自屋脊滑下,落地无声,如同墨滴坠入深潭。那人披着斗篷,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手指修长苍白,指甲泛青,像是常年浸毒所致。
“主上。”他跪地,声音沙哑,“七煞覆灭,摄魂铃碎,鬼面使重伤逃回总坛,已启动‘血诏令’。”
单玉茹轻轻点头:“佛印现世,金刚阵启……慕容白果然没死透。三十年前那一局,终究还是被掀开了盖子。”
“要不要现在动手?”黑衣人低问,“趁他们尚未动身洛阳,我可率十二尸奴夜袭白玉楼,以‘腐心蛊’蚀其经脉,令其生不如死。”
“不急。”她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光芒,“我要他们活着到洛阳。我要整个江湖亲眼看着真相炸开,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撕下面具,互相残杀。”
她缓步踱至院心石桌旁,取出一枚玉棋,轻轻置于棋盘之上。
“当年太乙门借《河洛图》改移龙脉,断的是前朝国运;如今我要用这图,断的是天下武林的气数。慕容白想当揭幕人?好啊,我就让他站上高台,然后亲手推他下去。”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道:“但少林寺戒律森严,又有十八铜人镇守地宫入口,我们的人很难潜入。”
“谁说要强闯了?”单玉茹轻笑,“人心,才是最好的破绽。你可知白马寺监院空明大师,二十年前为何突然闭关不出?”
黑衣人摇头。
“因为他曾是太乙门弃子。”她低声道,“年少时被逐出门墙,因私自修习禁术‘窥天瞳’,能见龙脉流转、气机聚散。后来他遁入空门,自剜一目以赎罪业,可心中怨恨从未消散。这样的人,只需一点火种,便会焚寺而出。”
她指尖轻点棋盘另一角,又落一子:“我已经让人送去他当年被剜下的那只眼??泡在冰魄液里,保存完好。附信一句:‘师兄,师尊说你还欠一场因果。’”
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您竟连这等秘辛都挖出来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隐士。”她冷笑,“只有不敢见光的秘密。而秘密,就是操控他们的绳索。”
与此同时,白玉楼内,慕容白正躺在一张竹椅上打盹,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曾园琴坐在案前,铺开一张舆图,用朱笔圈画洛阳周边山川走势。
“你在看风水?”慕容白忽然睁眼,懒洋洋问道。
“嗯。”她头也不抬,“《河洛图》不只是藏宝图,更是‘气运罗盘’。它标记的不仅是地下密道与机关,更是千年累积的天地灵气节点。若有人能在特定时辰,以特定方式激活这些节点,便可短暂扰动一方气运??轻则影响战局胜负,重则动摇王朝根基。”
慕容白坐起身,挠了挠头:“所以太乙门当年不是篡位,而是‘调命’?通过改变龙脉走向,让原本该兴之国自行崩塌?”
“正是。”她终于抬头,目光清冷,“而如今,他们想再来一次。不过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朝廷,而是整个武林格局。一旦他们掌控《河洛图》全卷,并在洛阳‘玄牝口’完成祭仪,便可让九大世家中的八家气运衰退,唯独太乙门一家独盛??从此武林唯其马首是瞻。”
慕容白吹了声口哨:“这招够阴。比杀人放火高明多了,连反抗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衰败。”
“所以必须阻止。”她说,“而且要在祭仪开始前,找到三位老人口中所述的‘口述秘录’原本。那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口传心授的咒言,唯有血脉相连者才能听懂并继承。”
慕容白皱眉:“血脉相连?你是说……传给徒弟?后人?”
“传给‘承命者’。”她纠正,“据古籍记载,初代术士临终前,将秘录分作三段,分别刻入三个亲生儿子脑中。而这三人,便是如今三位囚徒。只要其中一人说出完整咒言,便可逆向推演出《河洛图》真正的开启之法??不仅能破太乙门谎言,还能彻底摧毁他们对龙脉的控制。”
慕容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最怕的,不是他们救人,而是他们先杀了这三个老头?”
“不止。”她眼神一沉,“我还怕……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取走了记忆。”
“怎么取?难道还能把脑子挖出来读?”
“有一种邪功叫‘搜魂引’。”她低声说,“修炼者可借香火、骨灰、旧物为媒介,侵入他人梦境,窃取深层记忆。此功需以至亲之血为引,且施术者必须与目标有精神共鸣。若真有人练成了,哪怕老人不说,也能从梦中扒出真相。”
慕容白脸色微变:“那你怀疑……太乙门已有‘承命者’?”
曾园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展开一封信笺,递给他。
信纸泛黄,边角焦黑,显然出自某场大火。上面只有一行小字,笔迹颤抖:
>“吾儿慎之,勿近白马寺钟楼。彼处非佛土,乃葬命窟也。若闻钟声十三响,速离百步外,否则魂归无门。”
落款是一个名字:程淮秀。
慕容白盯着那名字,久久不动。
“这是……她写的?”他声音低沉。
“是三十年前,她父亲写给她的遗书。”曾园琴轻声道,“程淮秀并非我的替身,也不是虚构人物。她是真实存在的,也是当年那位术士的孙女。她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她查到了你师父之死与太乙门有关,想借你之力复仇。但她失败了,在西域失踪前,将这封信交给了一个游方道士,辗转多年才送到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