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正常!”陈十一娘抓住白骨双肩,她眼眸里闪动着泪,眼角微皱,泪涌出,眼白爬上血丝,尤若裂纹,“女人四岁开始缠脚,缠到死,直到入土。我十二岁入肖王府门才开始缠,才被他嫌弃。我的脚太大了,我不是正常人,我被世间抛弃了十二年。”
乌兰贺扯开铁网扔到地上,“你说得咬牙切齿,根本不信这是正常。”
陈十一娘发落,箫声响起。
空洞的记忆被箫填满,白骨耳边回荡着,“我是你娘亲!听我的!”
它抓着白骨的心,要把里头藏着的所有抓出来。膻中穴又开始痛了,白骨用内力封住。她不想被箫声控制,她不相信陈十一娘。娘亲是在山之巅,教她习武,与她一起飞往高空的人。
白骨用内力抵抗箫声,拉着乌兰贺跑,“熊孩儿,你怎么还不来!”
四周布满了人,他们双眼空洞,前赴后继扑来。他们在说,“抓白骨!”
乌兰贺带白骨往空处跑,急步又心急,“爹。”
“不要问你娘的事,现在不方便说。”
“我是想说,最近嗷太多了,今天嗷不出来了。”
乌浩楠白了一眼,“你是有点毛病,出去再看。”
小黑嗷不出来了,小黑的老爹只能再使天玄地影术,让人天旋地转。可再厉害的功法也逃不过箫声,愤怒与悲情缠紧了喉咙,人再次失控,坠于箫声里。
“姐姐!”
大漂亮在叫她,白骨硬是转头望去,是熊孩儿,他把大漂亮他们救出来了。他卷着黑风过来,刚抓住白骨,可怕的箫声让他停下。
白骨抓住熊孩儿衣角,血就滴落在手背。热乎的,鲜红的,把白骨的记忆填上血色。她蔓延出的悲伤彻底被箫声统治。
陈十一娘让熊孩儿朝自己点下穴位,功力暴散出身,人若散架倒地。这一场血就在肖王眼前,陈十一娘就是要肖王看到。
肖王痛嚎奔来,但他很快意识到会被箫声控制,所以他也吹起了箫。他用箫声控了乌兰贺,让他把熊孩儿抱过来。
“你这个疯女人,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乌兰贺吼着肖王的愤怒。
“你还有一个儿子,可惜他死了。”白骨说着陈十一娘的话,她戴着面具,像木偶那样朝乌兰贺踢去,乌兰贺未出招就被踢倒。
因为肖王大为惊讶,扔了箫,“你说什么?”
白骨掐住肖王,“你忘了吗?所居之处,左拜佛祖,右供三清,你在庄园密室和我居了多久。”
“可你说那是陈世甲的儿子。”
“哈哈哈。”笑声在白骨咽喉撕扯,低重的声音击打着铁面具,击打着那不为人知的往事。
陈家男人的血生不出儿子,族谱上下皆把外孙过继来当孙子。碍于颜面,将女儿在族谱里全部剔除。陈世甲宁信族谱不信命,纳上十妾,六妾不敢有孕喝避子汤,四妾生下女儿,最终十妾全被扔在虎头山。陈十一娘不想被弃,散布谣言说陈世甲不行,为了证明自己行,他才留下第五个女儿。可陈十一娘没有逃过他的毒打,为了有个儿子,就问肖王借种。
陈家最不堪的一面经白骨说出,肖王又控乌兰贺重拳而击,陈十一娘控白骨挡住。二人内力沸腾,互相受击,乌兰贺被击晕了。
因为肖王又扔了他的箫,他无法相信陈家的那个独子是他儿子。内力奔涌在肖王奇经八脉,“你骗我!你是江湖女子,会吹箫控人。为什么任他打,不杀他?”
一脚踩来,白骨随箫声踏着肖王的背,眼角带了陈十一娘的狠辣,“为什么?江湖是人活着的地方吗?是苟且偷生之处。那些名门正派,哪个不是要往你们道上靠。他们要做正常人,我也要做正常人。”
箫声若烈火,将肖王吞噬。
白骨亦在陈十一娘的愤怒中灼烧,那种愤怒在耳边说,“恨,好恨!”
这种恨白骨哪懂,她没有。她在挣扎中辨出那不是她的,白骨向后挥了一拳。拳到盔甲,不到陈十一娘。
大漂亮被控制挡在陈十一娘面前,因为那种恨,她有。
利剑直削而来,白骨腾空翻身,她痛心又懊悔“妹妹。”
妹妹?白骨的这种唤声把箫声激得更为烈,就像熊熊火焰爆烈而开。那声音又在说,“她骗你,我是你娘亲,我才是!”
“住嘴!你不是我娘亲!”白骨捂着头,在火焰中哀鸣。
箫声太想控制白骨了,扶郅才得以清醒。她斩向陈十一娘,白骨又挡在了陈十一娘之前。剑悬难落,扶郅没办法下手。
白骨臂间内力聚起,扣在扶郅肩上。陈十一娘要扶郅跪下,让她低头,让她对着这个朝堂,这个江湖臣服。扶郅双眼成赤,被逼成魔,她把剑扎向地面,与白骨相扛,绝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