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踏着杂草,越行头也越低。这些事于她太过陌生,她唯一明白的就是,乌兰贺的声音又变了。
“太监就是你刚才那样吗?我师傅从来不那样说话。”
乌兰贺清了清嗓子,“我是看她们害怕男人,装的,不然让她们觉得我是坏人。”
她随手拍打着路边草,身影就似孤落人,“世间好怪啊。什么叫男人,什么叫太监,师傅就说山下都是坏人,不要我下山。”
是时候找回男人的尊严了,应该立刻马上解释下,乌兰贺急步上前。哎,等会儿,那她师傅和这些村里人为何不解释?
“你师傅也挺怪的,她为什么说山下都是坏人?”乌兰贺试探问道。
白骨脚步渐缓,与乌兰贺说了件旧事。
一日,白骨戴着面具偷偷去山脚,撞见有人丢小妾。那人还想杀了小妾,见她连滚带爬跑了。她回去就问师傅,“小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天都有人丢小妾和她们的孩子?为什么还有人要杀她们?”
她师傅告诉她,小妾就是山下人养在宅子里,可以送人,可以买,可以卖,可以换,等她们生了孩子,有的就没用了。
白骨想了很久,用了世上最歹毒的想法去想,才想到山下人把小妾当成宠物。
乌兰贺如鲠在喉,“所以你师傅说你说的对?”
“我师傅朝我点头。虽然我不明白山下人为什么这样,但若不是宠物,还会是什么?”
乌兰贺随她而行,脑子却炸开了锅。
要说事实吗?纠正白骨,找回男人的尊严?十二岁的娘亲,那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旁,乌兰贺实在无法开口。
小妾是人被丢掉,和小妾是宠物被丢掉,哪种看起来人不那么坏?她师傅是太监,见惯了恶,都选了后者。
在质疑和徘徊之中,乌兰贺走上前,“对,小妾的确是宠物。我……我是和你一样的人,生病了。”他狠不下心打破白骨的以为。
“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一定要练最快的刀法,找到最好的割疾术。”白骨手劈过杂草,眨眼就削平了它。
乌兰贺慌忙叫停,“别练了。”
两三下,白骨一步微止。
乌兰贺亦戛然步止。白骨怎么哄?
须臾的迟疑后,他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的意思是慢慢练,越急越不好。”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嘴,苍天啊,他是真掉自个儿挖的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