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走?设备才刚调试完!阿枝还需要你!”
“正因为阿枝正在学会说话,我才更该去。”他望着窗外起伏的山峦,“她让我明白,沉默最可怕的不是说不出,而是没人愿意等你说。我不想让另一个孩子经历这种孤独。”
周医生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我帮你联系最近的救援队向导。”
当晚,林小满收拾行李。他在包里放了三样东西:一支备用觉醒笔、一瓶云坪村晒干的野山枣,还有一张复印过的老照片??三十年前那位女教师站在孩子们中间,笑容明亮如初阳。
临行前,他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
>如果你听见风中有声音,
>那不是幻觉,是我正走向你。
第二天清晨,汽车驶离云坪村。阿枝和孩子们站在村口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山路尽头。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紧紧抱着那支觉醒笔,仿佛抱着某种承诺。
高原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越往西行,植被越稀疏,空气越稀薄。车窗外的景色由绿转褐,再变为苍茫雪原。第三天傍晚,他们终于抵达Y-73定居点附近,却发现通往帐篷区的小路已被积雪掩埋。向导摇头:“再往前,只能徒步。”
林小满二话不说背上背包,踩进齐膝深的雪中。
寒风如刀割面,每一步都像在对抗整个世界的重量。走了近两个小时,一座低矮的土坯房出现在视野中。屋顶压着石块防风,窗户糊着旧塑料布,门前堆着冻硬的牛粪块。那只曾在照片中出现的瘦狗猛地冲出来狂吠,却被一根铁链牢牢拴住,只能扑到极限便跌回雪地。
林小满缓缓靠近,轻声唤道:“别怕……我是来看你的。”
狗停下叫声,耳朵竖起,鼻子抽动着嗅探他的气味。它的眼神依旧戒备,但尾巴尖微微摇了摇。
他掏出随身带的肉干,轻轻放在雪地上。狗犹豫片刻,低头啃食起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身影躲在暗处,只露出半张脸。皮肤粗糙皲裂,眼睛深陷却异常清亮。正是AY-2048的主人。
林小满摘下口罩,露出微笑:“你好,我是林小满。我们在‘纸船信箱’见过。”
那人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慢慢退回屋内,关上了门。
但他知道,那一眼,已是回应。
次日清晨,林小满在附近牧民营地借来煤炉和发电机,架设临时供电系统。他将觉醒笔连接笔记本电脑,导入适配程序,并在门外雪地上用红漆写下一行大字:
>这支笔不会强迫你说任何话。
>它只想告诉你:你值得被听见。
中午时分,门再度打开。
那人走出来,手里攥着那支烧焦的铅笔,一步步走到写着字的雪地前停下。他蹲下身,伸出冻得发紫的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红漆笔画,仿佛在触摸某种久违的温暖。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林小满。
林小满递上觉醒笔。他没接,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耳朵,做了个“听不见”的手势。
林小满愣住:“你是聋哑人?”
他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他从未回复语音,也听不到提示音。他能使用的,只有视觉信息。而那七天凌晨三点的上线记录,或许是唯一能避开家人干扰、独自接触外界的时刻。
林小满迅速调整方案。他将觉醒笔与平板电脑连接,开启图形化交互界面:脑电波驱动的文字直接显示在屏幕上,还可转化为手语动画或震动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