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沈见越神情?郁郁,“出去。”
仿佛见着不懂事的孩童,述和的眉眼间反而多了些淡笑。
他道:“你?应知道,我没有敌意。若是雁柏有何处冒犯,可以告诉我,我会说与?他听。他也?会道歉,但前提是先让我知晓他在何处——自?然,还有他带进来?的那人。”
末字落下?,他忽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述和垂眸,看见地上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蚂蚁。密密麻麻数下?来?,足有成?千上百只。
那些蚂蚁显然不是活物,个个漆黑,都是拿墨笔画出来?的。皆顶着颗硕大的脑袋,上颚偏大,尾部的毒针尖锐细长。
“看来?你?不愿听。”述和微叹一气。
沈见越:“出去。”
搭在簿册上的手指敲了两下?,述和只觉有些头疼。
他说:“我无意与?你?相斗,也?不想闹大。但你?留在此处,有些规矩总应遵守。今日只问?一句——他是死是活?”
“若能?杀得了他,自?是死路一条。”
“那我该庆幸雁柏的法力足够高强了。”
“此处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再无二回。”
“你?小瞧了他的报复心,雁柏恐怕不是个甘愿吃亏的性子。便是对他有怨,也?应适可而止。那么……”述和敛去几分倦色,“再聊聊他带进来?的那人吧——她又在何处。”
话音刚落,沈见越身后的房间里?就传出几阵微弱的水声响动。
述和眼神一移,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此事与?你?无关,你?该走了。”或是与?他聊得太久,沈见越的心绪绷得越来?越紧。
述和便是站在那儿?不动,落在他眼中也?成?了莫大的威胁。他浑身都紧绷着,须得咬着牙,才能?堪堪忍下?驱使?那些蚂蚁撕咬他的冲动。
述和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知晓这人的疑心病有多严重,要是真把?他惹急了,不知道得横生多少麻烦。
他又叹一气。
着实麻烦。
“只问?一句,”他道,“是否安康?”
沈见越从他的两声问?询中察觉到他对这两人态度的微妙不同,稍蹙起眉。
“自?然很好。”他语气冷淡,“仙师在此处,最为平安。”
仙师?
述和将这称谓在心底默念一遍,片刻,他转过身,眼底余留着一点应付式的浅笑。
“最好没有欺瞒,不然只能?再作叨扰了。”丢下?这句后,他凭空划出道出口,离开了画境。
嗡鸣不止的耳鸣得到了些许缓解,沈见越又恢复成?僵立不动的状态。远远望着虚空,堪如死物。
直到身后门打开,他才迟缓地眨了下?眼睫,转身看去。
池白榆已经换了件裙袍,拿块帕子揉搓着头发,眼神左右瞟着。
她问?:“我听见有人说话,是伏大人回来?了吗?”
沈见越抿了下?唇,想也?没想道:“是弟子在诵读功课。”
极其敷衍的一句谎话。
“……”见他表情?没什么异常,池白榆懒得追问?,话锋一转,“你?也?得洗一洗,刚才衣服上沾了不少水。”
沈见越应是,又见她身后不远处的竹筐里?堆放着刚换下?的衣物,便道:“待将这些衣袍洗净了,再送还给仙师。”
“用不着。”池白榆用干布帕揉了下?湿润的耳朵,“待会儿?我拿去烧了就是。”
这些衣物都浸过水,就算能?洗干净,她也?总觉得膈应得慌。
因?在画境中,沈府常年如春,太阳也?暖和不晒人,她索性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晒头发。
沈见越平时常用术法净尘,但想到她说过的话,终还是去了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