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若你不出去,我便不医了。”面对着朝堂上敢一举上书近十位大臣的弹劾状,使得朝臣见他都像见到阎王一样的秦谨言,国师仍是心有余悸,但他绝不能让秦谨言知道原书和系统的存在。果然,秦谨言确实不好对付,他并未挪开半步。两人的眼神在无形地交锋,一阵来自少年身上的威压竟让他有些心颤之感。但他知道这一步绝不能退让,他也忍下心,没给许姑娘拿药。许昭昭完全不知这两人的情况,只是觉得心口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难受,不禁痛哼出声。她的声音细微,似乎一阵风吹过便摸净了痕迹。却被秦谨言听到了,他抿紧了唇,看着床上痛哼的昭昭,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好。”屋门在他踏出去那一刻,朝他快速阖上,掩盖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也将小姑娘的身影彻底遮掩,再看不到丝毫。国师,又是国师,他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少年眼眸微红,手指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向柱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指缝间微微渗出血迹。寄托带我去见见她屋外的声响不大不小,国师拿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靠在床边喝药的许姑娘,叹气道:“这般总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瞒不住的。”清甜的药浆滑入喉间,心口那阵闷疼才缓下许多。许昭昭勉强撑着床边,抬眸隐约看到秦谨言挺直的背影,正想起身,却被国师伸手拦着。“你此时出去,该如何解释身上的怪病?我非学医之人,秦谨言必会生疑。”这已非一两次了,长此以往,秦谨言必会发现端倪。国师看了看许昭昭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说道:“况且,你去看看系统,它已变成了浅灰色,你这次晕倒也是因为这个。”果真,她在识海中看到了大片的灰色,就似雨夜浸湿的石灰,昭示着一片枯败。等识海真正变为一片黑色时,她便要被强制离开了。许昭昭的齿间紧咬着唇瓣,蹙着眉间,每次看这个识海时,都像在看一次警告,警告她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应该要速速离去。国师手指稍一抚额,眼中微有歉意道:“也是我这些日子疏忽了。许姑娘,现在你的状况不大稳定,还是留在我这里吧。”许昭昭知道国师素来不喜与人多有牵扯,这次能让国师主动提出让她留此,必是已比她所想还要严重。恰巧她抬颔时正能瞧见窗外树下一道孤影,即便国师不让阿谨进屋,但他仍旧站在屋外,未曾稍离。若是她最近频繁发病,更是会使阿谨分神照料她,耽搁其他事。纠结片刻,许昭昭点头应道:“好,我留一张信纸给阿谨,便留下来。”看到许姑娘苍白着脸,仍旧撑着起身,欲寻找纸笔,国师步子一顿,脸上浮现些无奈,替她取来一狼毫,一宣纸。少女虽然身子不不大好,但却是腰背挺直,微垂着眸,手已是习惯古代的握笔,执起狼毫便能在纸上写着娟秀小字。国师看着少女挺直的背影,莫名与屋外树下的男子重叠在一起,心中更有些难以言说,这两人在某些方面真是有些相似啊。许昭昭没有察觉到国师的目光,她的精神全聚集于这一张宣纸上。她晕倒之前正与阿谨说着这查到的一味药草,切不可耽搁了。国师无意一瞥,也看到了许昭昭所写的内容,不解地皱眉道:“许姑娘,你费这么多精力在这些上面做什么?你我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书中的人物,即便你费力救了他们,但也只意味着你救了一个书中一个路人而已,这有何意义?”在他的世界里,便是这样的。在他眼里,他们都只是其他世界的人,生死对他而已,只像是造物主看着地上的蝼蚁一样,死了也不能扰起心中的触动。书中人?听国师这么说,她的脑海里却浮现过一个个鲜活的面孔。胆怯的梅儿,爽朗的孔大夫,面冷心软的爷爷,甚至如今在屋外等着她的阿谨……她没法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受苦,更没办法练就如国师一般的心理。但她倒也能理解国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淡笑不语,将手中的宣纸交给国师,说道:“国师,请将这个交给阿谨。”国师虽是不解,但也不强求别人同他一样。浅青色的袖袍下伸出一双手,接过许昭昭递出的宣纸,走出屋外。冬日看似难熬,实则极短。不久便是初春融雪,冷意稍褪,街市上渐渐热闹起来,而常德侯府却是异常冷清。墨兰衣袍于身的男子正坐在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宣纸边,眼底露出些缱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