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听到裴玉戈艰难开口回应的声音有些哑,她顺手提起桌上的壶到了一碗白水推到对方面前,“党争可不讲道义,温大人就是这么死的,你是她的弟子,不会不清楚。”裴玉戈没有回答,他垂眸,是将单雪的这番话认真听进去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单雪瞥了眼外面,答非所问道:“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了,雍王他们该是快到了。”“嗯。”二人之后再未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天光照进来时,单雪晃了晃已经空了的壶,站起身拎着出去打水。裴玉戈面对着门口静坐不动,哪怕身子坐得有些僵了也没动。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很多人但不算重,且听着声音离裴玉戈所在的小屋越来越近。不多时,屋门被推开。清晨的凉风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飘进来,萧璨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因为他看到了静坐在桌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裴玉戈。美人冷静得可怕,让萧璨无暇顾及自己彻夜忙碌的疲倦。他身后,似乎还有模糊的人声传来,听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玉哥。”裴玉戈仍端正坐着,看向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的萧璨,朝对方伸出了手。孙连青原本站在萧璨身后,他也看到了屋里的人,不过很识趣地没有开口也没有跟进去,只帮忙解了萧璨身上染着血的披风,默默行礼后带上门退了出去。萧璨慢慢靠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不敢开口。被裴玉戈一把拉住手攥紧的时候,他才猛地察觉到握住他的人,手都是冰凉的,显然裴玉戈已经坐在桌边很久了。“骗子!”【作者有话说】单·人美心善·大助攻·雪玉哥之前是有站队萧璨的心思,但他人太心善了,总喜欢先自省(做人是良好品德,做权臣不够),当局者迷,缺个旁观者点一点他。王爷做事果断,但要比玉哥更晚下决心。一出大戏“好好好。等今日回京忙完,我这个骗子随裴大人处置。”萧璨将额头抵在裴玉戈肩膀,声音听着似是有气无力的,还不待裴玉戈应声,他人便缓缓下滑,到最后单膝跪地,头也从裴玉戈肩头处下移至胸口。因为挨得近,萧璨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飘过来,裴玉戈以为是他受伤,也顾不得郁闷置气,抚着萧璨双肩便要将人推开仔细查看一番。萧璨此时反而卸了全身力气,整个人赖在了裴玉戈身上,侧脸贴着对方心口,闭目懒懒道:“不是我的血……一宿没合眼,玉哥让我赖着眯一会儿。”下雍与雍县虽挨得不远,可那条不易被人察觉的隐蔽近路却需要翻跃险山,五六个时辰往返两、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处理好一切,这中间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萧璨他们休憩调整。而且估摸着是担心自己醒来见不到人失落,萧璨这一趟来回必定是星夜疾驰,累是必然的。裴玉戈叹了口气,也顾不上生气了。他托着萧璨双臂的手微微用力,轻声道:“明珠,起来去榻上睡。你这样跪着,膝盖受了寒气,日后会疼的。”
“玉哥再让我赖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萧璨含糊地嘟囔了句,将脸转到另一边,活像个撒娇赖床的大孩子。裴玉戈拗不过他,只扬声唤道:“孙校尉。”孙连青显然是一直侯在门外,听到召唤他才推门而入。此刻一身夜行衣仍未来得及换下,脸上亦有彻夜忙碌后的疲惫,可仍是尽职尽责守着,以便随时听候命令,只是进来瞥见自家王爷单膝跪着赖着裴玉戈身上的模样,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立刻低下了头。“单大人方才出去,该是快回来了。你们带人回来,记得先同她知会一声,昨夜之行须谨慎避人耳目,也不可给单大人惹来什么麻烦。”“王妃放心,卑职已派人去请单大人照拂一二。”裴玉戈颔首道:“周全之事,我相信孙校尉能处理妥当。此行可还顺利?”孙连青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夜行衣上丝毫不明显的血迹,老实答道:“是。我们潜入时并未惊动人,带人离开时被另一伙人拦截,不过那些人不像是精锐之士,王爷与卑职们已将他们尽数斩杀。”“没有活口?”孙连青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以卑职之见,那伙人并非死士暗卫,功夫只比寻常衙役好些。当时天黑什么都看不清,王爷担忧留活口生出什么事端,便下令就地格杀了。”孙连青掌管萧璨死士营,他的话颇为可信。虽说不留活口并非萧璨素日行事作风,可裴玉戈也只是点点头,没再纠结那伙拦截之人的身份了。“如此便好。回京前,带回来的那些人如何妥当安排便全由孙校尉周全了。打点完了手头要紧的这些事,孙校尉便同昨夜一起行动的亲卫先去休息,白日里的护卫之责我会安排其他人做好。”裴玉戈轻拍了拍萧璨后背,似是哄人、似又是示意人站起来,扭头又接着吩咐道,“另外,取一套新衣来,明珠一会儿睡醒了好换上。”孙连青领命而去。房门关上,裴玉戈见人没动,又轻拍了拍道:“好了,明珠。你也赖了一会儿了,去回榻上躺着睡一会儿去。”萧璨用脑袋蹭了蹭裴玉戈胸口,才不情不愿起身坐到了榻上,人仍是闭着双眼的。方才那一撒娇,头顶有几缕碎发被蹭得有些散乱,裴玉戈见状无奈笑笑,起身走过去捋顺碎发,又顺便解开发髻,以指代梳,替他随意打理了下那一头乌发。萧璨全程闭着眼,享受裴玉戈的照顾,身子一歪便要直接侧躺下去。“明珠。”裴玉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好在萧璨人还半清醒着,不然这一下子非得把裴玉戈拽得歪过去,“外袍沾了血,先换下来再睡。”萧璨也不说话,只闭着眼顺从张开双臂。裴玉戈弯腰替他解开腰带,扒下那件染血的夜行服外袍。萧璨也是听话,让站就站、让坐就坐,裴玉戈见萧璨身上那件棉白中衣并无缺损,只沾了些血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扶着萧璨躺好后抱着那件脏了的外袍走出去。“王妃。”守在门口的两名亲卫见裴玉戈出来,都低头行礼。“无事。”裴玉戈也不多话,抱着那件脏衣走到暂居的小院院中。此刻院中堆起了火堆,似是刚燃起,还有善后的亲卫在扇火。众人见裴玉戈衣着单薄便出来了,原本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人纷纷跟着起身,有人出声劝王妃回屋。裴玉戈将那件换下的脏衣团起往火上一丢,火焰忽得一下燃烧得厉害,很快便将那件衣裳烧得只剩灰烬。裴玉戈一直盯着那件衣物化为乌有,他目光深邃,一众亲卫猜不到他的心思更不敢轻易搭话。“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