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稚鱼揉揉眼,等在黑暗环境里足够适应之后就轻声出去,她不敢想吵醒安暮棠的后果。
才勉强能分辨出屋内的轮廓,安稚鱼就嘀咕着要走回去,但一转身后面还是浓墨一样的黑,直到身后的话又将她拉回去。
“你怕打雷吗?”
“不怕。”
“那你一个劲地抖什么。”安暮棠的声音带着一点起伏,如果仔细听,那应该是在笑。
安稚鱼像是抓住什么反击一样,学着她的话:“你不睡觉,偷看我干嘛?”
她看见安暮棠坐起身,被子从肩膀处自然滑落,乍一看像是美人脱衣。
“偷看?在我房间的都是我的,怎么算偷看。”
“我不是你的,你别看我。”
“那你出去。”
安暮棠这话不带着愠怒,只是随口接着她的话一说。
“我现在不出。”安稚鱼的倔脾气上来,她现在就莫名想跟姐姐对着干。
“好啊,既然你现在暂时算我的所有物,那我有权看你。”
说完,安暮棠还拿了枕头垫在腰后,在昏暗里就这么看她,明明这环境看不清一切,但那黏腻又阴湿的视线像是热胶一样,紧紧粘在安稚鱼的身上,足以让她溺毙。
原来视线也是能够要人命的。
安稚鱼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对方是在打量自己,还是处于什么目的和心态盯着自己。
这东西宛若水滴往下一直打在脸面上,起初觉得没什么,但随着时间推进,人的心理防线会破溃。
安稚鱼突然想到方才安暮棠问她的问题,如果她早一点回答实话,不就没这一遭了?可是她又生气安暮棠看出来了还要问自己。
“好吧,我怕雷,你干嘛这么对我,我讨厌你。”她擦了擦没出息的眼泪,觉得脖颈像是万根针一样扎着,酸得厉害,连话音像是被腌过一样,又咸又涩又酸。
安暮棠终于是别过眼,她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小鱼,过来。”
安稚鱼收起眼泪,快速擦掉,她想到最近有求于安暮棠的目的,现在闹掰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于是她看着安暮棠的身形,慢吞吞地走过去,然后坐上她的床,安暮棠的床很软,身体一接触到便微微下陷。
安暮棠把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丢她身上盖着,扑面而来的是香味,又因体温的作用下加速散发,安稚鱼闻得脑子发昏,这东西像是天然的迷药一样,让她浑浑噩噩躺下去。
周围都是温暖的,香软的,安全的。
安稚鱼把被子拉到自己的鼻尖,湿润的睫毛眨了眨。
安暮棠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躺下去。
一床被子的下方是两个人的温热暗涌流动,彼此交互,呼吸着的是同一片空气。
安稚鱼睡不着,刚才哭那么一阵弄得她头疼,再加上旁边还有个阴晴不定的姐姐,更是羊入狼口不敢睡,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敢躺过来。
不过姐姐和妹妹睡一张床,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想让自己快速融入这个环境中来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一闭上眼,黑色的脑海里便止不住涌上那些画室里的五彩颜料,交织融合着,画出不同的安暮棠。
安稚鱼翻了个身,听着耳边绵长柔软的呼吸声,静谧到甚至能听到心跳音,那些画上的姐姐突然活了过来,喜怒哀乐开始凸显,一下一下撩拨着她的神经。
安稚鱼没忍住又翻了个身。
却感觉到眼尾有什么飘飘忽忽的东西,她以为是刚才未擦净的眼泪,抬手一抹,才发现是一缕带着幽香的发丝,而那味道独属于安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