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
云渝的疑问和谢期榕的惊呼同时响起。
谢期榕顾不上其他,赶忙上前捂住云渝的眼睛。
云渝还没来得及看清远处的成排的尸首,眼睛就被遮住,但鼻尖那股腐肉味和一瞬间的瞥视,也让他心中有了猜测。
“将军,那些是尸体吗?”
谢期榕脸色紧绷,无奈道:“是,场面可怖,你还是不要看得好。”
“无碍,我以前经历过洪水,又在难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尸体也没少见,不至于看不得这个。”
就是这味道委实难闻,云渝捂着鼻子,压住喉口的酸味。
眼前的大手离开,纵是有了这点缓冲和心理准备,但一下子看到超出预想的尸体也是让他瞳孔一缩。
谢期榕在云渝不敢置信的眼中,将来龙去脉说了,脸色格外沉,“此事绝不能轻易放过,先留下几人继续查探院落,后院那锁直接给我砸了,我先带你进府城,我去府衙要些差役过来办案。”
他说完就连点几人名字,都是身手顶尖之人,吩咐完带着云渝几人先行一步。
云渝匆匆绕过尸体,他先前没说错,他尸体见得挺多,一眼就发现了这些尸体的不同之处。
只有哥儿姐儿,没有一个汉子。
云渝不是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单纯哥儿,结合这地方隐蔽的选址和兴源府的出名‘特产’,压下心头惊惧和猜疑,追上谢期榕的步伐,翻身上马往府城去。
这事被郡君撞上,兴源怕是又要在圣上面前记上一‘功’了……
洪水过后,各地灾后重建稳步进行,彦博远积极带头重建,亲力亲为。
他在江湖闯荡过,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知道贩夫走卒的艰辛,但与眼前景象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洪水之后环境恶劣,城墙都冲塌了一块,样样都要修缮,百姓一时之间也无法回到正常生活之中。
云渝之前买失火铺面之后,他也连带着注重起防火方面的事情,组建过防火队。
洪水之后木材潮湿不用过于担心失火问题,他就按那建制组了巡防队,注意着各处安全隐患,看看哪里有人集体生病,做到时时都能知道城中各处的情况,心中有数,防患于未然,辅助原先衙役巡查时注意不到的小事。
与此同时,他也深入百姓,与他们共同搭建家园,亲眼见过生民之艰,让他更想亲身做些什么。
“这次洪水多亏有钦差大人提前预知。”
“可不是,听说他还是状元呢,文曲星下凡,我说他身上指不定带些神通,要不然这么大的水,别人早不能发现晚发现不了的,偏偏他能发现预知喽,听说城西那头有人给他立了生祠,等修完了这处,我也要去拜上一拜,保佑家宅水火不侵。”
三年一考,第三年未到,彦博远现在还是个热乎的状元相公。
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在说传奇般的人物。
矮一些的地方有人搬运木料,担着泥砖。
更高些的地方,一身短打的健硕汉子正手法娴熟地铺盖瓦片。
旁边人见他手法精湛,瓦片严丝合缝,忍不住和他搭话:“你小子手艺不错嘛,唉!你在哪个师傅底下做事,看你年轻怎么从没见过你。”
“之前在安平府做活,这里头次来。”
彦博远抬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抽空回答。
“安平府那么远,怎么来这头了,听说安平那边风调雨顺的,太平得很,不像这边。”那人摇头叹了口气,“我要是你就留在安平了。”
“嗐,还不是要养家糊口,没法子,在哪不是做。”
“也是这个理,我看你手艺不错,乐不乐意和我一块做活,我底下管着几个人,你要是来,我给你个管事当当。”
“朱老三,你这就不厚道了,有这人才跟你多屈才,何不跟我,我在这行当,做得可比你久。”
“嘿你个二柱子,每回都来和我抢人,去去去,这小兄弟可是我发现的,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说着说着两人就开始了互相揭短拌嘴。
瞧旁边人见怪不怪,显然这事常有发生,他俩相处一向如此。
彦博远摇头失笑,继续去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