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杂种!沈家的看门狗也敢挡爷的路!”他一声招呼,三个喽啰立刻围上陆珩,拳脚雨点般落下。
陆珩双拳难敌四手,闷哼一声,被打在地,本能地护住头,蜷缩成一团。
沈昭眸光一寒,闪电般拔下头上银簪,矮身疾冲,簪尖精准地划过秦策作为支撑的左脚踝筋腱。
“啊啊啊——!!!”凄厉的惨嚎瞬间撕裂夜色。秦策瘫倒在地,抱着鲜血淋漓的脚哀嚎不止。他的跟班被这狠辣一击震慑,呆立当场。
“谁在那里?!!”巡城兵丁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沈昭反应极快,一手拉起呆住的锦衣少年,一手拽起嘴角渗血的陆珩,转身便往巷子深处钻去。三人像受惊的兔子,在迷宫般的暗巷里亡命奔逃。
寒风呼过耳畔,背后仿佛有无数追兵。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喧嚣彻底消失,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停在一条挂满花灯的临河小街。
三人扶膝弯腰,大口喘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惊魂稍定,三人相互看看,一个发丝凌乱,一个嘴角带血,一个头上金冠歪斜,狼狈不堪。
“噗嗤……”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紧绷心弦骤然松弛。笑声如引线,三人看着彼此惨状,放声大笑。
清脆畅快的少年笑声,在花灯河畔,显得格外纯粹美好。
笑声渐歇。锦衣少年正正头上小金冠,一脸兴奋红晕,亮晶晶大眼看向沈昭,满是惊叹和崇拜:“姐姐!你好厉害!刚才……就像话本里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又转向陆珩,郑重拱手,“还有你!多谢你们刚才的搭救!我姓萧名玦,叫我阿玦便好!救命之恩,阿玦没齿难忘!敢问恩人姐姐和哥哥尊姓大名?”
“我叫沈昭!”沈昭爽朗一笑,“路见不平罢了!他叫阿珩!”她指指身边沉默的陆珩。陆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阿玦华贵的衣饰,迅速垂下,恢复惯有的沉郁。
“沈昭姐姐!阿珩哥哥!”阿玦神情兴奋,“你们救了我,我请你们去吃最好的酒楼,如何?”
沈昭摆手:“不了!太晚,再不回去我又要挨罚了!而且……”她指了指陆珩嘴角的伤,“阿珩还伤着呢。”
阿玦小脸垮下来,失落:“那……那怎么办?我一定要谢你们的!”
沈昭四顾一看,一旁小摊支挂有“驱寒姜汤”、“陈年烧酒”的招牌。
“喏!就在这儿吧!请我们喝碗热乎的,给阿珩压压惊,驱驱寒!算你谢过啦!”
阿玦欣喜:“好!听姐姐的!”他率先走过去,“老伯,来……来三碗最好的姜汤!要最热乎的!”
摊位老翁呵呵一笑:“小贵人,光喝姜汤哪够驱寒压惊?老头子这儿还有自家酿的烧刀子,劲儿足,暖身子顶顶好!给这位受伤的小哥来一碗?保管什么惊啊寒啊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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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能喝酒,你为什么不早说!!”沈昭弯腰背着醉死过去的陆珩,滔天抱怨。他几乎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滚烫脸颊无意识蹭着她颈窝,灼热酒气喷在她耳后,口中不知在含糊嘟囔什么。
沈昭被他压得踉跄,小脸憋红,艰难挪向沈府。阿玦抱着斗篷,亦步亦趋,满脸担忧。
近沈府后门僻静处,陆珩彻底醉死。沈昭气息不稳,对阿玦道:“阿玦快回家!别再乱跑!我们到了!”
道别后,沈昭拼尽全力,半背半拖,偷偷把人往府中搬,途中力竭,停下来靠着大柱喘息。
陆珩身体一滑,脸深深埋进她肩颈。沈昭也不嫌弃避讳,任他靠着,累得手背擦汗,稍歇片刻才咬牙继续。好不容易将沉重身躯弄进后院门生厢房。
她累瘫在地喘息,等缓过气,沈昭起身想走,却发现陆珩一只手攥着她衣角。沈昭掰他手指,但死死的,纹丝不动。无奈,她只好拔下银簪,刺破撕下那片衣角离开。
次日清晨,陆珩头痛欲裂醒来。掌心摊开,一片殷红衣角。枕边,放着昨夜沈昭送的青面獠牙的面具,裂痕清晰。
他怔忡片刻,起身。推开门,便听见廊下门生在低语议论。
“大小姐昨夜偷溜出去,把秦家小少爷脚筋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