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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往情(第1页)

八年前,上元夜,沈府后院。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后院高耸的墙头。墙根下,沈昭点头示意:“阿珩,蹲下!”

阴影下,陆珩看看前方矗立的院墙,再看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沈昭,没有犹豫,依言背靠墙根半扎马步,双手叠放于腰前。

沈昭毫不客气地踩上他的手掌,借力灵巧地攀上墙头。她回身,像只栖落枝头的火凤凰,朝墙下伸出手:“上来!”

陆珩抬头仰望,眼底生出迟疑。墙外明亮的光火在沈昭身后勾勒出光晕,夜风吹拂,她用银簪高束的马尾垂下。

“磨蹭什么!”她急了,身子又往下探下几分,指尖几乎能触到陆珩的额发,“再迟延,叫府里人看见,我又得去跪祠堂!”

前两日,沈昭因当街鞭笞一个纨绔,此刻正被父亲禁足。她焦急地晃了晃悬空的手,贴身佩戴的狼牙坠子随之从衣襟滑出,在夜色中晃动。

陆珩目光一下被那东西牢牢攫住。

“快点!”沈昭的催促染上微怒。陆珩不敢再迟疑,握住那只手。沈昭发力上提,陆珩借势蹬墙,两人身影利落地翻过高墙,稳稳落在院外。

双脚刚沾地,沈昭便迫不及待地抓住陆珩的手腕:“走!”话音还未落,她已拉着人,一头扎进汹涌人潮和璀璨灯火中。

满街花灯流光溢彩,摩肩接踵,沈昭被挤得一个酿跄,她不满,转头对跟在一侧的闷葫芦说道:“下次再这样磨蹭,就不叫你了!”

“那你叫谁?”

“伍六郎!”沈昭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街景上流连,答得干脆,“昨日武场差点赢走我狼牙坠那个!箭法不错,但我不会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发现狼牙坠子在外面,顺手将其塞回衣领,“这是我们沈家将星的象征!我要做我们沈家第三位戍边卫国的大将军!”

陆珩目光追随那枚隐入衣领下的狼牙,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也会成为很厉害的武将!”

沈昭回头,正声道:“都说让你好好读书!你……”话音未落,视线越过陆珩肩侧,蓦地被前方一个挂满奇异面具的摊位吸引。

她拉着陆珩挤过去,兴致勃勃地挑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扣在脸上,猛地转身冲他怪吼:“嗷!!”

陆珩面无表情。

“没劲!”沈昭悻悻摘下面具,“你好无趣,下次不叫你出来了。”

话音还未落,陆珩托起她下落的手肘,将面具重新覆在她脸上,自己则配合地后退一步,趔趄着,脸上挤出几分生硬的惊恐。

沈昭被他拙劣的演技逗得噗嗤一笑:“好啦,无聊。”她笑着付了钱,将面具塞到陆珩手里,“成天板着脸,这个配你正好。”

陆珩低头摩挲着面具粗糙的纹路。突然,一股大力从侧面撞来。沈昭身子不稳,歪斜倒向陆珩,两人撞作一团,她胳膊肘狠狠压在了面具上。

“咔嚓”一声细微脆响。陆珩扶稳沈昭,低头看着面具上那道清晰的裂痕,眼底闪出一丝无人察觉的心疼和惋惜。

“还给我!那是我的钱袋!”一声哭腔少年音嘶喊。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被三四个人堵在狭窄的巷道口。

撞沈昭的正是那少年,而为首的恶少,沈昭认得,正是前两日被她当街抽了一鞭子的秦家小少爷,秦策,脸上鞭痕犹在。

“嗬,秦少!”沈昭几步来到巷口,扬声讥讽,“前两日调戏良家不够,今日改当恶霸了?”陆珩机谨立身在沈昭前一侧。

“沈昭!”秦策看见沈昭恨得眼红咬牙,“你少管闲事!这小崽子撞了我,偷了我钱袋!我拿回来天经地义!”

“没有!”被欺负的少年急得脸红耳赤,辩驳,“是他们撞了我,反咬一口!”

沈昭一声冷笑,目光扫过少年华贵的紫貂斗篷和秦策那身寻常锦袍:“就凭你这身行头,人家稀罕你那三瓜俩枣?”

“关你屁事!”秦策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推搡。陆珩一步挡在沈昭身前,秦策反手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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