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掌对自己。
乌兰贺眼若铜铃,整张脸在抖,“白骨,你冷静一点。民间传说都夸张,你不要学什么削骨削肉。”
“啪。”还是有什么断了。
她抓发掌下,发断。
一头青丝已是白发,一头白发又从脖间断,她奉上给陈十一娘,“皮已毁,发还你。”
白骨劈断长发,就若劈断经脉,痛楚又若割喉,过往种种融为一滴泪,落下无声。
陈十一娘未接过。
白骨散去手中发。
沉默依然是她们之间致死的毒药。
狗啃的头发贴在白骨脖间,是她生命里的锯齿,同样割过乌兰贺。乌兰贺仰天也仰不了,抽着嘴泪已崩。
刹那间,乌兰贺眼瞳通红,墙嘎嘎嘎地响,裂纹遍布,碎成一地。
他拽白骨入怀,拥住她,柔情一瞬后,凶目直对陈十一娘。
陈十一娘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事,一个男人这样对女人,能像寒冬里交颈依偎的小狗。
这种东西不存在于陈十一娘的生命。在她历经的岁月里,男人的打骂是寻常。就说陈世甲,他被陈蔷害得只剩一口气,看到她第一反应还是打她。那时她才狠心,把他砌在墙上。
不,男人都如此,乌兰贺是骗人的,他只是好色之徒。
陈十一娘吹起箫,要白骨跟她走,可箫已无用,白骨心无所动。箫又成了剑,陈十一娘要分开他们。
她要成为一座山,一把剑阻止白骨被乌兰贺带走。可她不明白,无论怎么阻止,那个好色之徒就是要带走白骨,白骨也要跟他走。
那好色之徒问,“你真的看不到吗?她已满头白发。”
陈十一娘像一具枯木,双眼失焦,“她自找的。”
“你看不到她哭吗?”
“她不该哭。”
“她是个人,她也会伤心。”
“她有什么可伤心的。”
“是你啊,你是她娘亲,你让她伤心。”
“她如果听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对她。”
所有的回答,都像木头在说话,像说过无数遍,味同嚼蜡那般道出。陈十一娘还在厌烦,这臭男人眼中都是泪,他为白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