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破履踏进,伴着婴孩的哭声。
“这孩子我喂她粥,喂她饭她都只吃一点,这样会饿死的。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喝口奶,你不是救了很多女人。”
为了孩子,万江海选择低头。
为了孩子,扶郅也打破与他此生言尽的立誓。
“有很多弃婴等着喝奶,可有奶水的女人没几个,”扶郅很是无奈,“去外面找找吧。或者去虎头山,如果你能遇到有人丢小妾,那女人一定有奶水。”
破履挪了下,帘前再不见影,已冲到床前。
扶郅与他相对,脸上泪水未干,还做强硬。这是万江海头回见她柔弱样,他无所适从移开了眼睛。而后就见了扶郅身后之人,慌乱后退。
“你总让我去虎头山,是因为那是盛华被丢之处吗?”
“可你永远不想看到,不是吗?”
屋内安安静静,扶郅轻柔抚过白骨的脸。兵甲在身,心肠只有此刻柔下,她的唇动了多次,想唤出声姐姐,可还是闭上了。
“我带你去看。”扶郅选择亲自带万江海去虎头山。
但她不知,刚踏出门,白骨就醒了。乌兰贺对迷魂药的把控着实失算,白骨把体内内力融合了,药效到不了一会儿。
虎头山,盛华,听到这些,白骨怎能不去寻个明白。她一路跟出,付誉丞亦随在后。
白骨是不是盛华,这是付誉丞太想知道的事。
而白骨更在乎,若她是盛华,为何大漂亮不肯说她们的娘亲。
虎头山上叩拜未休,哄乱不止。剑客拉着绳索,像在拉满当当的渔网。可是怎么也拉不动,那群江湖客就算被绑起来了,也像一群螃蟹围着佛像,“把白骨魔头变成女人,她就会俯首称臣。”
“对,把她变正常女人,就可以当周公子的妾。”陈十一娘对着金佛祈求。
乌兰贺垂首默叹,二十年里做天下第一恶人,他以为很难了。没想到最难的是生来成女人。这种困难不是乌兰贺可以想象的,他生来置身其外,为白骨所见,倍感煎熬。
“说清楚,你说她是陈蔷,那谁是陈芍?”乌兰贺眉头压下,眼中皆是奸诈。见此世间,他也做不了好人,替白骨探明白,然后把世间险恶阻隔在外。
白骨永远会是山庄的二当家,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他会做个恶人,真相残忍,他就掩盖住。
“当然是白骨,她是我女儿。”陈十一娘毫不迟疑。
陈芍挣扎在佛像底处,“是你臆想非非,她根本不是你女儿,我看过了,她右肩没有钥匙图。”
陈芍早就看过了,就在划破白骨右肩的那一天。她多怕白骨是陈十一娘的女儿,所以她划破白骨的肩,毁掉钥匙图。可白骨肩上什么都没有。
“她是我女儿!我以前有儿子,没在意过她,她脾气很差,会对我吼。那天她背你出王府就朝我吼,声音就是那样。”
那日就是乌兰贺烫伤,白骨心急时。竟是那天就开始了。
“所以你再见她,就让她换衣服,看她身上有没有钥匙胎记?”但乌兰贺也看到了,他庆幸不已,“她不是你女儿,她身上没有钥匙图。”
这个回答激怒了陈十一娘,白骨就跟她说过她和乌兰贺关系非常。她气得来打乌兰贺,因是迷药入身,陈十一娘并不能站稳。身子晃晃悠悠,乌兰贺轻易推去。
倒地的陈十一娘还在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是我亲手给她纹的。等我想起她时,她已长大,把裹脚布也拆了。没有裹脚是嫁不出的,我才给她纹钥匙图,这样至少还能嫁给周公子当妾。”
嫁给周公子当妾,这是陈十一娘永远挂在口上的。乌兰贺蹲下身,狠狠道,“你做梦,白骨是我的!赶明儿遇到周子颢,老子把他阉了,看他还怎么娶小妾。”
陈十一娘猛撞而来,把乌兰贺撞到石像身上,“你把他阉了又如何,只要他是丞相之子,就永远高你一等。“一掌拍在石像上,薄薄的唇都要咬出血来。
“你够狠!那我告诉你,白骨不是你女儿。”
“她是!你中箭时她哭得很惨,我女儿以前每天都在密道里这么哭。”
密道里种种血迹抓痕浮现而出,乌兰贺身若骨碎,他痛呼唇白,皆为白骨而痛。忍无可忍,拔出腰间匕首,要下狠手。刀落又止,他迟疑了,万一真是白骨娘亲呢?
就是这迟疑时分,石像发出轰鸣时。乌兰贺身后空了,里头弹出铁丝把他勒住。
短暂地轰声停止,乌兰贺被关在佛像里了。他半点反应不过来,只依稀记起最后一眼,陈十一娘的金钥匙插在石像上。
为什么?这座石像还有机关?
“她手里的钥匙就是金库钥匙!”陈芍在旁喊,她也被一起关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