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多久,修离来喊他吃午饭。
虽然一个时辰前才刚吃饱,但他这几天饿肚子有点饿怕了,有?的吃时就尽量吃,吃了这顿谁知下顿还有没有着落——经过这艰难困苦的三天?,扶桑自觉成长?了许多,比在宫里生活三年还要多,他不知道这种成长?是好还是不好。
客栈一楼有?专供客人用饭的客堂,扶桑和修离、李暮临同坐一桌。
扶桑凑过?去小声?问修离:“我们不用去服侍殿下用饭吗?”
“不用,殿下用饭时不喜奴婢在旁伺候。”修离道,“而且有?都将军陪着,也用不着我们。”
“你们俩交头接耳说什么呢?”李暮临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修离置若罔闻,不接他的茬,扶桑赔着笑道:“没说什么。”
李暮临看着扶桑,好奇道:“你做了什么,让殿下又把你召回来了?”
“我……”
只说了一个字,扶桑猛地滞住。
他陡然省悟,他弄错了一件事?。
那天?他被都云谏赶走,是因为太子让他“滚”,都云谏只是执行太子的命令。
那么他能回来,也绝不是他单凭一张嘴说服了都云谏就可以的,必须得太子同意才行。
都云谏根本不是关键,太子才是。
太子让他走,他就得走。
太子让他回,他才能回。
“你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李暮临催促道:“接着说呀。”
“我什么都没做,”扶桑回过?神来,茫然不解道:“我只是……跟在队伍后?面而已。”
李暮临挠了挠下巴,狐疑道:“难道殿下是被你的诚心和毅力打动了?”
是这样吗?
扶桑不清楚。
就连那天?太子为何勃然大怒他还没弄明白。
扶桑和李暮临交谈时,修离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暗自逡巡。
李暮临的容貌虽称不上英俊,也算周正,但和扶桑一比,便犹如?低贱的奴仆和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扶桑实在太明亮了,明亮得就像一面镜子,会照映甚至放大他人的缺点,就好比现在,李暮临揣奸把猾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修离原本认为李暮临身上浮头滑脑的市井气太重,对此人颇感?嫌厌,然而此时此刻,那些嫌厌却转移到了扶桑身上,因为他和李暮临是有?缺陷的同类,而扶桑是正常的异类。
午饭过?后?,终于要启程了。
都云谏抱着太子,修离和李暮临抬着轮椅,扶桑背着书袋,两手空空跟在后?面。
等都云谏从马车上下来,扶桑已自觉站在车后?,都云谏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扶桑瞬间紧张起来,举步上前,道:“将军有?何吩咐?”
都云谏道:“上车。”
扶桑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吗?”
都云谏蹙眉反问:“不然呢?”
扶桑不敢再多话,赶紧踩着轿凳上了车。
车后?,李暮临小声?嘟囔:“那辆车我们都上不得,只有?柳扶桑能上,他怎么就那么特殊?”
修离淡淡道:“你不是说宁愿走到嵴州也不想上那辆车么?”
李暮临道:“我不想上,和我不能上,这区别可大了。”
修离顿了顿,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