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功劳,是也不是?”方腊再问。
苏武直接点头:“那自是如此,此番擒了你,功劳就大了去了,不过,我倒是也想问,你在这建德城里,到底拢了多少钱粮?”
方腊只管一挥手:“都是你的了……”
“具体多少?”苏武还是要问。
“粮食太多,只管是三四万军,吃上三四年去吃不完,钱财之物,折价约莫六七百万贯……”方腊偏头去说。
苏武并不十分惊骇,有过预料,却也问:“你拢得这么多钱财作甚?”
“自是为了赏赐部将,难道你不赏赐部将?”方腊把头转回来。
苏武不多言,挺好挺好,却也又想到了一点,方腊从来不曾有过要经营根据地的想法,许是他真以为,天下就是靠百万兵将打出来的。
苏武低头再去看手中公文……
方腊又来问:“苏将军,我若帮你取了建德诸城,解了那几十万众,是否……”
苏武直接摆手:“放你走,那万万不可能,只管宽待你几分,带你上汴京,兴许你还能见到天子,至于天子如何定夺,那就与我无干了。”
方腊又沉默了去……
苏武自也是真看公文,却是苏武陡然又抬头问了一语:“帮源洞是何处?”
方腊两眼一颤,显然,帮源洞这个地方,很是机密。
除了方腊最早起事的那些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乃至这个地名也从不出名。
何以前言苏武知晓得此处?若是过几日,苏武来问,那倒也合理,自是有人招供了,此时此刻,苏武就能问出这个地名来,方腊着实有些不解。
却听苏武再问:“帮源洞处,应该还有不少钱粮之物吧?”
那是自然有,按历史而言,方腊在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回到帮源洞负隅顽抗。
“苏将军何以知晓?”方腊不解,直接来问。
苏武只管来答:“你莫不是还有侥幸,还想着有什么脱身之法,想着再回那帮源洞取了钱粮再起事吧?唉……想来会有人带路去,只是想问一问你,帮源洞里有多少钱粮之物?”
方腊无奈,知道苏武所言不假,再如何,总会有人不得多久就说出这些,哪怕一个人说出来,也就瞒不住什么。
“也还有许二百万贯钱财吧……”方腊低了视线。
“加在一起,八百万贯,再有见得桐庐新城之处,许加在一起也有二三百万贯,再有歙州,歙州当是一二百万贯也有,一千二三百万贯左右,当真是一笔大钱啊……”
再加上头前杭州那一笔,便是两千万贯之数都有了,这还不算朱勔那笔,苏武也有些头疼,这么多钱,第一反应已经不是高兴了,是想着该怎么办……
诸多友军,童贯,谭稹,朝廷……
粮食,苏武是带不走的,若是真把粮食带走了,那这江南两浙之地,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去,要想江南两浙之地真的能恢复起来,那就一定要把粮食就撒在这里。
苏武再说一语:“你倒是敛财有方。”
方腊只道:“自古成王败寇,我自说不得什么豪言壮语来了!”
“成王败寇这句话,其实很没有道理,自古,失败者,各有各的失败,但成功之人,多是有共通之处的……”
苏武慢慢说着,脑子里也在想接下来这一千多万贯,该怎么弄,如何分,分多少出去,如何与童贯商量,在两浙之地如何购买产业,乃至……又如何安然运回京东……
钱太多了,这么多钱,连遮掩之事,都得事无巨细去想。
苏武又越觉得自己摊子太小,权柄太小,组织架构太小……
却听方腊莫名其妙一语来:“苏将军与我说这些,说得这么多,苏将军莫不是也有反心?”
苏武闻言,哈哈大笑:“你啊……想得许多,想得太多……”
方腊却是面色一变,再道:“你就不怕我若见得天子,当面告你与我私自谈论之事?”
却听身旁范云忽然就怒,手在拔刀:“你这厮,我家将军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还想着要害我家将军性命,今日一刀宰了你去,一了百了!”
苏武抬手一拦,只一语来:“你啊,出身寒微,努力半生,只可惜一事……”“何事?”方腊就来问。
“只可惜识字太少,并不曾真读过几本那种字迹紧密且无趣的书,可惜在这里。”苏武笑着,又道:“至于你要告与我,等你真见到天子了,再说吧……”
苏武抬手一挥:“范云,出去叫匠人置个囚车,要加盖子能遮风挡雨的,也吩咐火头,平常里,莫要克扣这位的伙食。”
“得令!”范云气鼓鼓收刀入鞘,先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