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又是大手一挥:“便把王寅庞万春二人叫来,想来王寅心中定是大喜,这事啊,祖兄慢慢与他二人来说,许先生与吴虞侯在旁帮衬,我便先去安排那夜半营啸之事。”
说着,苏武已然起身去,便是他在这里,反而有压力,他们许多人有些话还不好说,只管让他们尽情交流,尽情挥。
没有苏武在场,其实人心之中,是会少一种背叛之类的心理负担,乃至到时候吴用也要挥一下,说不得也要说一些苏武在场不好说的话语。
祖世远见苏武去,连忙起身一礼,算是相送。
只待不久,王寅与庞万春就到,见到祖世远自是惊骇一番,只待寒暄几句,众人落座,慢慢来言。
王寅是越听越高兴,这不一条小命就保住了吗?
祖世远也是越说越激动,便是此般事成,那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拨开云天见月明,人生大起大落不外如是,一份前程说有就有。
还谈什么从贼不从贼,那方腊大船,照眼前局势看,那是说翻就要翻。
只待事情说得差不多,众人去看庞万春。
庞万春从头到尾那都是一语不,此时众人看着他,他也是一语不,便也不知心中有什么纠结。
王寅也急,便问:“兄弟,大计已定,何以这般时候,你还不说话啊?”
庞万春看得左右之人,又是低头不语。
王寅急得来回踱步几番,便是拉着庞万春的手,与众人说道:“我与他私语一番,诸位稍候。”
王寅便把庞万春拉着到得帐外,帐外铁甲许多,一个个手握刀柄虎目在瞪,倒是吴用跟出来了,吩咐左右,远远跟着就是。
王寅拉着庞万春走出二三十步,左右无人了,王寅开口:“兄弟,此番,是前程,是前程啊……咱不说别的,求一番自己的前程有何不可?”
庞万春终于说了话:“那圣公自有诸般不好,但昔日里揭竿而起,是为何?是官府欺压我等,我等忍无可忍,方才揭竿而起,此番,岂能为虎作伥?”
王寅倒是知晓症结在哪了,叹一口气去:“兄弟,起事之时,我自也如此去想,但起事之后,数月来,你没见到吗?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庞万春问。
“你我,且不说你我,就说圣公方腊,就说那圣公座下的文武百官,那些一起揭竿而起之辈,那些后来投效之人,他们,与官府,有何两样?这说起来,劫掠无算,奸淫四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寅话语朗朗,就看庞万春。
庞万春一时语塞,却听王寅又道:“永乐之国,谁之永乐?起初,本以为是百姓之永乐,而今再看,何人之永乐?”
庞万春却也有一语:“那苏武,就永乐了?照你这么说,我庞万春,要么是方腊之鹰犬,要么是朝廷之鹰犬,我不当鹰犬行不行?”
“行,有何不可?你可以去游走江湖,你也可以去隐姓埋名种地做工,都可。但眼前之局,早结束早了啊,不结束,又有多少生灵涂炭,横尸遍野?永乐之国,已然成了一场闹剧,此无关背叛,无关忠义,咱们大慈大悲,就把这场闹剧结束了,如何?”
王寅苦口婆心,便也是对庞万春了解非常。
此时庞万春,眉宇里真有了几分松快,却还是一语来:“清溪城里,不少是咱们昔日里的手足兄弟……”
“对,你说得都对,但你想想,若是此城破得简单,兴许那些手足兄弟还有命在,就如你我一般,若是此城真是尸山血海去填,能活几人?”
王寅顿了顿,再看庞万春,又来一语:“兄弟,我最后说一语,此时了,你我命悬一线,不说其他,你救我一命如何?”
“唉!”庞万春双手往身边一摊,摆头而去,说道:“咱打不过,咱也斗不过,咱……”
“此事一罢,大慈大悲做了功德,你远走江湖去,我……我许奔个前程,兄弟们有条活路,就这般吧……”
王寅说着话,只管把庞万春的手再拉起,往那大帐里再去。
庞万春跟着再入大帐。
祖世远急忙就来问:“如何了?”
王寅笑道:“妥了妥了!”
祖世远却又去问庞万春:“庞将军,当真妥定了?”
王寅看向庞万春,庞万春抬头看向众人,又是一偏头:“只管如了你们的意就是……”
祖世远也是高兴不已:“好好好,就此般,我还有从随几人在帐外远处看着,这般,诸位都出去,先让王……兄弟与我独处一番,再让庞将军与我独处一番,如此,入城之后,方腊去问,便也无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