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统领:“……”
他真心想说,这种时候大王才不在乎他那张脸呢,他就在乎萧先生您的性命啊!
然而他还意识到一个事,萧先生大约也不在乎大王在不在乎这件事,他虽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大王,但大王的感受,他是丁点都不会考虑的。……他好难。
萧融心意已决,旁人便休想说动他,哪怕急得都想上房了,他们也只好离开,护卫统领心里想着,回去以后他们得开个小会,看看要不要趁半夜萧融睡着了,直接扛着他跑出城去。
然而就在他的腿将要迈出房门的时候,萧融的声音突然又从他背后响起:“你们应当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大王吧。”
护卫统领叹气,哪有那个时间,更何况情况还没紧急到需要大王过来解救他们呢。
他转过身,对着萧融老实回答:“请萧先生放心,我们不会。”
萧融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那你们应该也不会谋划着阴奉阳违,违抗我的命令,并盼着大王能对你们网开一面吧?”
护卫统领:“…………”
你踏马真的是个半仙啊。
他僵硬的看着萧融,后者一看他这表情,便已然懂了,萧融轻轻扯动嘴角,声音也轻柔了几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此时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是高丞相、简将军、公孙将军,他们做了有利于军中的决定,你是会全力辅佐他们,还是会依照你心中所想,暗中打断他们。”
护卫统领一怔,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答案是什么。
他张口想替自己解释:“这不一样,我们是为了保护萧先生而来,大王在意萧先生的安危……”
萧融抬起一只手,叫停了他的解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你听过么,不要提大王,也不要提我的安危,任何人带兵在外都是生死交于天,你们首先是我的属下然后才是我的护卫,同样的情况换一个人你就不敢再先斩后奏了,这不是因为你听从大王的命令,而是因为你不听从我的命令,你不信我,也从未真心把我当做你的上官。”
整个屋子静的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就这么看着萧融咄咄逼人,老实说这场面比张别知挨骂的时候紧张多了,那时候大家至少还敢呼吸,如今连张别知都竭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萧融这平静的怒火下一瞬就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而护卫统领愣了好半晌,突然,他单膝跪地,朝萧融低头:“萧先生息怒!卑职明白了,卑职愿听萧先生的差遣!”
他说他明白了,但他究竟有没有明白,萧融也无法肯定,沉默片刻,萧融没有叫他起来,而是再次说道:“我虽是士人,但在进了镇北军的那一刻起,我也是一个将士了,你们便是我手下的兵。远在淮水之南,我倚仗不了任何人,即使镇北军有四十万将士、还有一个带兵如神的大王,于我而言也是毫无助益,真发生了什么,我所能仰仗的唯有你们而已,若连你们都不愿听我的,那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场明里暗里的战争,我也就赢不了了。”
护卫统领的头更低了,他被萧融说得十分羞愧,要不是萧融今日点醒了他,他确实没有发现自己一直都是按着大王的命令行事,却忘了萧融也是镇北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走这一趟本就是为了镇北军,而他们这群人,不仅帮不上他的忙,还总是想要给他拖后腿。
不过也是因为之前他都没什么参与感,所有事情都是萧融一人完成的,如今行事急转直下,萧融还执意要与狼共舞,他们这些人突然有了重要的任务,感觉自然就不一样了。
萧融还这么看重他们,别说护卫统领,其余人也感动得不行,他们一同半跪下来,异口同声的对萧融说:“卑职任凭萧先生差遣!”
二十个人里唯一脑子灵活的就是这个统领,其余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什么,看了一圈他们的表情,萧融微微一笑,让他们起来,都回去休息,接下来他保证,不管自己去哪里都会带着他们,他也不想白白送死的。
能得到这么一句,护卫们已经很满意了,他们纷纷退场,准备养精蓄锐,晚上所有人都轮值守夜,谁都不许睡一宿了。
萧融则美滋滋的继续喝茶,阿树跪坐在他身边,他也学会了萧融喜欢的那种泡茶方法,在保护萧融上他估计帮不了太大的忙,那就只能尽力的让他在生活上更加舒适一些。
这一主一仆其乐融融,谁也没注意到张别知的表情正在逐渐变化当中。
一开始,这帮屈云灭的亲兵是坚决不同意萧融以身犯险的,但到了最后,他们不仅给萧融道歉了,还给萧融表忠心,甚至在发现萧融愿意后退一步带着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神情。
张别知呆呆的看向萧融。
这就是文人?那他现在开始读书的话,还来得及吗?
土匪
这一晚上不是只有护卫们没睡好觉,宫里更是如此。
孙仁栾先对小皇帝耳提面命,然后在离开的时候,顺道就又去了一趟太后寝宫,把正在和男宠温存的孙太后吓了一跳,她急忙拢上外衣,然后匆匆忙忙的走出来。
孙仁栾:“……”
活了四十多年,后院的女人差不多也有四十多个,孙仁栾一看就知道孙善奴刚刚在做什么,本就压抑的怒火,这回全都爆发出来了。
从古至今一直都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人们对自己的家人,比对外人苛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