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她幽幽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扫在颈侧,“少卿,是你在想。”
他如坐针毡,又如身在烈火之中,口干舌燥。
“为何不敢看我呢?”
耳垂一疼,随即有细碎的吻落下?,她笑得清脆,却又好似志怪故事中的山精鬼魅。
只要回?头看一眼,便会被?勾了魂魄,万劫不复。
可通身的快|感却又这般真切,令他意乱,山动江倾。
“我真厌恶极了你这般假正经?的模样,”身后之人?似是不耐,松开手,冷哼了声,“无趣。”
说?着,便作势要走。
喜怒无常的性子,确实像她。
高?兴时仿佛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杏眼中盛着他的身形;不高?兴时,便翻脸不认人?,牙尖嘴利,恶语相向。
崔循恼怒,紧紧地?攥了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拽到身前。
力?气大了些,身着红裙的美人?踉跄两步,跌坐在他怀中。
书案翻倒,琴声铮然?,萧窈却吃吃地?笑了起来,抬手勾了他的脖颈,仰头索吻:“这样才好……”
她依旧涂着燕支,唇红齿白,吐气如兰。
崔循不喜她的唇脂,只觉太过艳丽灼眼,尤其擦在脖颈上时,质地?甚至有些腻。
可如今尝起来,味道却好,带着些甜,像是可口的糕点。
他垂眼吻着萧窈,起初生疏,只肌肤相贴。渐渐地?熟稔起来,无师自通地?撬开她的唇齿,缠绕、吮吸。
那股几乎烧透肺腑的邪火终于得了缓解,如蒙甘霖。
越过这条线,像是再没什么顾忌,她在他怀中、在他身下?。红裙萎地?,像是鲜艳盛放的花,再不会恶语相向,只予取予求。
……
崔循惊醒时,子夜刚过。
帐中一片漆黑,他却极为清醒,按着剧烈跳动的心房,对这场旖旎而荒唐的梦感到荒谬。
他并非重|欲之人?,至今未曾娶妻,房中也从不曾有过侍奉的姬妾。
于士族子弟而言,出入酒肆乐坊皆是常事,有几位相好的红颜知己也并不稀奇。
可他从未如此。
无意于此,也不屑为之。
更何况,梦中之人?还是萧窈。
无论何种?缘由来说?,哪怕是有白日之事在前,依旧太过冒犯。
既于礼不合,也隐隐昭示着他的失控。
崔循静默良久,已逐渐能看清床帐垂下?的丝绦,终于唤了外间值夜的松风。
松风揉着眼,小?声问:“公子有何吩咐?”
“备水沐浴,”崔循声音低哑,“另换床被?褥。”
松风立时清醒许多,出去传了话,待崔循起身,自去收拾床褥。
及至掀了锦被?,见着一片狼藉,不由一愣。
他虽未经?人?事,但与院中的仆役们在一处厮混时,也听过些许浑话,并非全然?不知。
反应过来后,没敢多说?什么,手脚麻利地?将床具悉数换了。
崔循此番沐浴时,令人?多添了冷水。
这样的时节,哪怕屋中炭火充足,常人?身体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柏月不明所以,攥着水瓢犹豫,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被?崔循冷冷瞥了眼,只得噤声照办。
如此颇有成效,崔循再次躺回?榻上时,几近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