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表情千变万化,最后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刚才那两个女生,依旧不愿意结束这场闹剧,将方秋华拉到宋南溪的面前,继续道,“阿姨,你说,刚才是不是她说以后不会管你和你小女儿的死活?宋南溪,即便你刚才说的都对,你都在理,那她呢?不孝顺父母,可见人品也不怎么样!”
“那你们倒是问问这位方女士,我为什么不赡养她!看看她说不说得出口……”
“阿姨,你说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方秋华看着宋南溪,再看看身边的两个女生,直接抽出手,语气有些着急,“你们到底想干嘛!这是我跟我女儿之间的事情,你们别多管闲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你们能不能别多管闲事了啊?南溪,这两个人我不认识,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晨晨,你别误会我,我今天真的是特意来道歉的,我……”
“哎,你这个阿姨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我们可是在帮你,你现在这么说,搞得好像我们两个没事儿找事一样!你们母女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这话说的可真是有点搞笑了。
宋南溪原本还想给两个女生留点颜面,但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她也没必要收着了,直接一个眼神甩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冷戾,“难道不是你们没事找事?我跟这位方女士之间发生了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刚才已经准备离开,不想跟你们浪费口舌,是你们莫名其妙,得寸进尺。”
“我们是伸张正义!这个社会上就是有太多人沉默了,我们不过就是说了大家都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你以为自己是好心帮忙,可你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吗?你只看到我拒绝了她的求助,你问过原因么?我问你,如果有个人砍了你一刀,但他后来生了病,需要你出钱出力,你愿意救人吗?”
“我……”女生张了张嘴,周围还剩下零星几个看戏的顾客,她咬了咬牙,继续辩驳道,“你这是……你这个比喻不对!你说的这种情况,和现在根本就无关!”
“你怎么知道无关?这位方女士,在我十几岁,父亲去世的时候,就抛弃了我跟不满两周岁的弟弟,改嫁他人。”
“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在照顾别的孩子。现在……她老了,病了,无依无靠了,想要把她的小女儿托付给我,呵……如果是你们,你们能这么大度接受她和那个孩子?”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母亲啊!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怎么能置之不理?况且,你条件也不差,养个孩子而已,又不需要……”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的老师,父母没有教过你们?方秋华,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说过,我不会答应的,哪怕你真的告上法院,我也不怕。不管是我,还是晨晨,这十几年,你从未尽过当母亲的责任,既然如此,以后也不要拿这个身份来找我们,十二年前,我跟晨晨,就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说完,宋南溪拉着少年便离开了。
那两个女学生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就回了学校,只留下方秋华一个人,被店里的客人,指指点点了许久。
世人就是如此,随波逐流,之前宋南溪什么都不解释,大家便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觉得过错全在宋南溪的身上,自己未曾经历过,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他人的过错。
现在听完宋南溪的解释,又觉得方秋华不配当一个母亲。
这就是现实。
“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跟那些人说清楚?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那个人不对,凭什么……”
宋南晨坐在对面,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可以保护姐姐了,再也不用像小时候那样,躲在姐姐的羽翼下,听着外界那些不友好的质疑声。
“晨晨,她病了。”
宋南溪这段时间一直想不好,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可看着一脸气愤的晨晨,她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至于作何选择,全看他自己,她不会过多干涉。
“关我什么事?我生病的时候,也不见得她关心过一次,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我已经没有父母十多年了,她现在冒出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宋南晨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对这个所谓的母亲,曾经是有过期待的,学校里,所有同学都有父母,只有他……每次参加家长会,不是二婶就是姐姐,亲子活动他从来都不敢报名,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现在他也不需要了!
听着弟弟委屈的控诉,宋南溪没有阻止,只是安静的听他发泄完,然后才上前抱住他。
“姐……为什么,她第一次主动提起我,却是在她快死的时候?我恨她,我恨死她了,可……可知道她要死了的消息,我还是会难过,姐,对不起……”
宋南晨只觉得这样子对不起姐姐,小时候他不懂事,身体又不好,姐姐为他吃了很多苦,操了很多心,可现在他居然同情一个抛弃他们的女人。
“不用说对不起,晨晨,如果……你想要帮她,姐姐不会阻止的。”
“姐……”
“晨晨,你听我说,当初她选择离开,不全是她的错。这些年,她也不是真的,完全对你置之不理,她提到过你,也想过把你接到身边,是我没有同意。”
至于当初方秋华提出把宋南晨接到许家的目的,她不打算告诉晨晨,有时候,人呐,糊涂一点,或许可以幸福多一点。
“真的?”
“嗯,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得了什么病?会死吗?”
“如果积极治疗,大概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宋南晨眼圈通红的抱着姐姐,声音哽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方秋华都会去校门口等宋南晨,一开始宋南晨并不理会,甚至经常躲着,直到后来有一天,他为了躲方秋华,差点被路过的电瓶车撞倒,方秋华丢了手上的水果冲过来,护住了他,自己的胳膊却被蹭伤了。
自打这件事儿之后,宋南晨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偶尔也会接受方秋华给他买的礼物,陪她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