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如今每几年便回到日本,知道我喜欢喝茶后,来时总是带几罐昆仑产的好茶。奴良滑瓢也会给我带茶叶,那茶叶自然也是从花开院家顺来的。他总是将这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什么没了花开院秀元的花开院家,甚是无聊。我觉得也是,花开院家再也没出过像花开院秀元那般会捧哏的人了。真可惜啊。……琴铺里充满了茶叶及茶叶蛋的清香。年轻男人跟我说,他叫朝利雨月,此次卖笛子乃无奈之举。远在西西里岛的友人陷入危难之中,他得将笛子换成钱买武器和路费,前去支援他的友人。我心想,好一个为友人两肋插刀的侠义人士。“但是很可惜啊,保养得那么好的笛子就这么卖给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朝利雨月淡淡地笑道,“比起身外之物,情才是最重要的。”这也太豁达了吧,我不禁对他起了几分好感。一个人的性格如何,从言谈举止中就可见一斑。除非这个人惯会掩饰,甚至掩饰得天衣无缝。“我可以按市场价买下。”“不过,乐器这种东西还是留在懂他的人身边比较好。这样吧,这支笛子就先当在我这里,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赎回那就再来吧。”朝利雨月微微惊讶,随后才郑重拱手:“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将笛子取出,“如果要感谢我,那就吹奏一曲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笛声了。”上一次,还是博雅殿的琴声呢。朝利雨月没有拒绝,他接过了笛子,很快,悠扬的笛声在琴铺里响起,配上清茶和茶叶蛋,这个下午显然比平日里有趣多了。——朝利雨月将笛子当在了我这里,换成了现钱后就离开了。他走后不久,小花从里屋出来,望着他的背影出神。“里面打扫完了吗?”我问道。小花点点头,“嗯,全部打扫干净了。”“好,辛苦了。那就出去玩吧,记得晚饭前回来就好。”小花应了一声,便往门外走,但刚走到门口,他就停下了。“说起来,祖母,这世上,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怎样的人?”我收拾着茶碗和蛋壳,顺口问道。“为自己的友人卖掉自己心爱之物,并只身前往异国。”小花看着我。我思索了下,回道:“因为他是个讲义气的好人嘛。”“可是像他这样的人,未来会在友人和妻子之间难以抉择吧?”我:“……”等等,小花,为什么你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为什么要在友人和妻子之间做抉择?而且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才需要在两者之间选择?不能一起要吗?”小花:“……”总觉得小花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或许是错觉吧,我觉得我们可能思考得不是一个话题。当然我更费解的是,究竟是什么让小花产生了这种想法?——朝利雨月再次来琴铺的时候,他对我说他已经托铁匠打造适合他的武器了。不过厉害的武器需要经过千锤百炼,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拿到成品。“那你陷入危难的西西里岛友人还来得及吗?”究竟是什么危难在经过一个月后还能来得及啊?朝利雨月露出爽朗的笑容,“giotto很厉害啊,我相信他能坚持住,更何况我们的朋友还有很多,我相信他们。这次去帮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男人之间的友情嘛,我懂我懂。“那你会说那边的语言吗?我听港口的人说欧洲人很歧视东方人。要是不会外语就遭了,简直寸步难行诶。”朝利雨月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确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毕竟我只学了点希腊语,当然也就学了一点,还是从传教士那儿学来的。不过我想,四海之内皆兄弟,以武会友,不成问题。”看着微笑的朝利雨月,我深深地为那个“友”抱了一把汗。希望他口中的“以武会友”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可能是我这无意的一提醒,在他的武器出炉前,他每日都会来琴铺小坐,然后学习希腊语。我虽然没有参与学习外语,但在这氛围中,若是无所事事也未免太虚度光阴了。所以我目前在学习香道。说是学,也不是很正统地在学习。前些日子,奴良滑瓢送来了【兰奢待】,据说是皇室珍品,乃天下第一名香。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我原先想既然是皇室珍品,那怎么能用?要是被人举报,我岂不是要蹲大牢?奴良滑瓢却笑着对我说:“阿婵,你就放心得用吧。这香绝对来路正。”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选择相信奴良滑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