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小孩儿,陆疏宁三姐弟被安排在人群中比较中间的位置,人群嘈杂,睡觉的“床”实际上也就是随便铺了一点点稻草而已,但陆疏宁也没了半分上辈子的讲究,倒头就睡。
太累了,只三天她就觉得快熬不住了,她都想象不出来这一路上几个没爹没妈的几个孩子怎么撑下来的,她脑海中那些属于原主不多的记忆根本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不过一路上,其他人也辛苦,加上这也算大变故,性情有变化的人也不止陆疏宁一个,旁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心一个小孤女啊!
倒也潜移默化给了旁人对她性格变化的过渡期。
天才刚蒙蒙亮,整个“营地”就热闹起来了,距离目的地不远了,没人想耽搁,这一路走来对任何人都不容易,还是一鼓作气为好。
陆疏宁带着弟弟妹妹,跟着稍微讲究些的婶子们在昨儿洗刷的河水边简单洗漱了一下,分到了一碗稀粥,垫了垫肚子后,队伍又继续前进。
杨太婆,就是昨儿叫她端饭那个,实际上也是她们的临时监护人,勉强攀着点亲戚的族人,因为在族中也颇有威望,原身母亲死前将她们姐弟三人托付给了对方。
当然,也把微薄的家底也给了对方。
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孤注一掷,给三个孩子谋条活路,毕竟他们家在族中也没有更为亲近的亲戚了。
如今看来,也算赌对了,不管多难,她们姐弟三人至少没人被丢下,甚至已经胜过一些自私自利的亲生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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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们严格意义上其实是靠丝织挣钱,所以村里有牛的人家其实不少,若非如此也没底气进行这么一场大老远的迁徙。
和她们一起逃难的灾民早就停留在衡中周边未受灾的州县了,也就他们有目的地,撑着一股劲儿一路风尘仆仆。
杨太婆家也有一头牛,不过牛车上装的都是一家子的家私,也是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
这年代的人置办些家底不容易,便是逃难,只要不是生死一线时,这家私也是能带的都会带上,装了这么许多东西后,牛车上自然也坐不下几个人了。
更别说牛命也金贵,加上老太太自己年纪也快七十岁了,哪里禁得住这么走,便得留出一个位置来。
陆三七和陆芽儿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又能走几步路呢?
更别说杨太婆家自己也有孩子呢。
但杨太婆还是让陆三七和陆芽儿蹭的大半程的牛车坐,也是顶着自家人不小压力的。
所以已经十三岁的原主便闷不做声的承担了大部分,甚至连吃食也让出去不少,一路辛劳再加上吃不好休息不好,又连个能有余力拉扯一把的大人都没有。
于是便倒在了终点前不远处,变成了被车撞后,穿到她身上的陆疏宁。
她轻叹一口气,有些替小姑娘不值,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怨起。
亲身经历了原主的日子,便会明白她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她根本没办法去考虑那么多,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便是陆疏宁自己,若非有个金手指在身,现在怕是都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中。
因为想活下来,所以即便那些吃食在陆疏宁看来其实都难以下咽,她也绝不少了自己那份。
她做不到原主那样,也不觉得那样很好。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那是自古以来都有的,自己吃苦去富养其他人大部分时候可得不到太好的结果。
还是那句话,她活不下来,那俩孩子更没指望,杨太婆年纪毕竟已经大了,她的家人们本身对她一路上的照拂就已经颇有微词,只是一直被老太太拿收了钱压着而已。
但是说实话,那点子钱能有几个大家伙儿心里也不是不会算数,她们家即便父母都活着的那个时候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母亲临死前治病也花了不少。
所以不管是原主还是穿过来的陆疏宁对于杨太婆一家都是抱着感激之心的。
至少他们抱怨归抱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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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开了春,越往南走就越热,野菜也大部分都老了,之前还能采到点蘑菇什么的,最近都没见到什么了,野果子也多了一些,就是看着水分都不是很足。
因为她们一路上除了不得不去补给的时候,都有意避开人群,走的都是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无人踏足的山中好东西也不少,甚至还挖到了一点年份不错的药材。
陆疏宁从前是连菜都不能完全分清楚的那种,这会儿也没躲懒,其他人在挖东西,她也去帮忙,顺便认认植物。
说实话,有点难认,特别是陆疏宁对这些其实不是特别的有概念。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放弃,还是学的很认真,也就几天的功夫,就认识了不少的植物。
金手指归金手指,终究是外物,很多东西她得自己掌握在脑子里面才觉得更加有底气一些。
有人可怜她,便要分给她一些,陆疏宁也从不收,毕竟实际上她没帮上什么大忙。
大约也正是因为陆疏宁这个不把别的的好意当作理所当然的性子,所以族中才有人在有余力的时候愿意教她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