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峥头一次觉得,自己和父亲,好像错看了齐郁。
他可真是个正常人啊!
“我在牢狱中审问犯人时,能得到数份天差地别的证词,这还是在严刑逼供之下。”
“所以我的这番话,未必可信。”
谢峥听到这话,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齐郁已然重新拎起灯笼,撑伞走入雨幕。他的身形有些单薄瘦长,在漆黑的街道上,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谢峥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喷嚏。
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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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段时间,雨都没有停。
谢胧也没法出门,被崔眉妩看着,手把手教刺绣。
从前父兄疼爱她,都想着多养几年,亲事慢慢地挑出一桩样样好的,所以该学的针敝女工由着她去了,眼下快要绣嫁衣了才觉得拿不出手。
“你这绣的,那有半分像是一朵桃花!”
“我早说了,你若是不会绣,就先画一个花样子,照着花样子画……”
崔眉妩看谢胧的刺绣看得头疼。
谁料谢胧当真拿出一张花样子,不满说道:“我觉得也有七八分相似吧。”
一看那花样子,崔眉妩险些晕过去。
若说她那一手字,尚且是有形无神。
这画吧……
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
能绣出这个水平,比起画画,实在还算有几分天赋。
“……”
崔眉妩憋了憋,最终道:“你直接绣吧,兴许还成。”
谢胧高兴说:“那我能不能不从绣桃花开始,我喜欢栀子花,我直接绣一张栀子花的帕子怎么样阿娘——”
崔眉妩以手掩面,说道:“能绣在嫁衣上,最简单的就是桃花了。”
接下来换谢胧唉声叹气。
往日一张帕子,她都得绣上半个月。
——倒不是她绣得慢,主要是能绣出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少不得先废掉不少丝线绢布。
崔眉妩见不得女儿不高兴,连忙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说道:“没事,别的地方我和赵妈妈给你绣,你只要将上头的九十九朵桃花绣好就成。”
谢胧哀叹一声,趴在桌上不动了。
崔眉妩不敢再说,把绣箩剪子塞给赵妈妈,说道:“今天就到这儿,我去给你拿湃好的夏瓜吃。”
屋内便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得燕子铜铃泠泠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