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时不时吵吵闹闹的一家人,此时倒难能可贵地其乐融融了一段时间,一时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谢胧几乎整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练字。
她从前总是静不下心来,也下不了苦功夫,导致一手字实在是有些勉强。如今一提起笔,瞧见自己一手潦草的字迹,谢胧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关于她下功夫练字这件事,谢宇等人起先是不信的。
但却没料到,谢胧当真做到了废寝忘食。
不得已,崔眉妩每日倒要自己过来一趟,哄着谢胧吃些小零食,免得饿着了。谢宇虽然还坐得住,却遣了谢峥拿了不少帖子给谢胧,谢峥更是有事没事都来指点几句。
指点完了,还要旁敲侧击两句,仿佛很担心她的反常。
谢胧对此坦然受之。
一家人如此闭门过了一个月,朝廷那边并没有别的什么风声,不但是谢家放了心,就连往日与谢家来往的人家、谢宇的门生,也慢慢放了心。
因为一手保下谢家的齐郁,前脚官复原职,后脚又在翰林院兼任。
京中都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主,如此一来,便不再暗暗忽略掉谢家。
不少显贵人家,甚至还将帖子下到了谢家。
崔眉妩能推则推,最后便只剩下南安王妃的帖子。
一来是南安王妃身份尊贵,二来是往日南安王妃极为喜爱谢胧。如此一来,南安王妃下给谢家女眷的帖子,再推了,便不甚礼貌。
五月初一,当街沽卖雄黄酒。
谢家的马车穿过闹市,最后停在南安王妃包下的菖蒲园外,下来的是谢家大房的夫人李氏,二房的夫人崔眉妩和小女儿谢胧。
李氏有些犯嘀咕,对崔眉妩道:“往年这个时候,王妃似乎并未办过雅集。”
五月自古来是恶月,大家大多避开这个月份。
而且南安王妃年年办宴会,都是差不离的日子,京都的女眷心里都有个大概,这回倒是破了个例。
“兴许是一时兴起吧。”崔眉妩也摇了摇头,谢家本来是清贵人家,如今的谢家更是不比从前,没有人往来交往,自然也不清楚里中缘由,“总归,我们低调些不会出错。”
李氏点点头,视线却悄悄看向谢胧。
她心中微微摇头。
有十一娘在,纵然她们再低调,只怕也是招人瞩目的。
论起品貌,京都这一辈的小娘子,当真是没有谁能够越得过十一娘去。加上她性子好,人又和善,哪怕是这些满肚子弯弯曲曲心肠的妇人,也难以不喜欢她。
再说了,以南安王妃对谢胧的喜欢,也很难让她低调。
如此想着,几人便一一落座。
谢胧往日是一定会立刻去给南安王妃,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请安的。今日却是耐心等了片刻,等到南安王妃身边簇拥的人少些了,才和母亲伯母一起上前请安。
南安王妃一瞧见谢胧,便笑着说道:“阿胧,过来我身边坐。”
谢胧规规矩矩行了礼,请了安,才上前坐下。
等到谢家两位夫人请安完毕,南安王妃便倚靠在小榻上,揉了揉太阳穴。她淡淡挥了挥手,神情带着几分疲倦和漫不经心,说道:“我乏了,且不必请安了,都自去吃好喝好,不必因为我而拘束了。”
请过安,还等着继续上前寒暄的,还排着队,等着上前请安的,纷纷行礼告退。
谢胧也站起身,想与伯母母亲一起下去。
“你不必走。”手却被南安王妃握住,暖意透过肌肤传入她掌心,南安王妃笑吟吟看着谢胧,“阿胧手巧,留着帮我揉一揉太阳穴,再添一炉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