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人修诚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再也不肯多喝一口了。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哪里是一壶茶叶呢?他不缺好茶,只缺一个能共饮的人。
闻人修诚叹了一口气,让人把茶水全都端下去了。
隔日陆长郁主动来找他,闻人修诚略有些意外,忙叫人备上好的茶叶和一些清淡的茶点。
他们也不做什么,只是闲聊几句,却默契地半个字不提昨日发生的事情。
闻人修诚避讳他的身份,所以按捺着心情,只两三天找他一回,陆长郁却越来越勤快地找到他这里来。
每回都是下午,闻人征一出府,他就来找闻人修诚。带着一身难以掩饰的水汽和馥郁的幽香。
陆长郁不愿提,闻人修诚便也不问,只是觉得,他这盏茶,又苦又涩。
后来闻人征知道这回事了,特意比平时早一些出门,然后发现郁郎果然去了大哥房里。
便亲自去大哥房里接他。
一身凌厉的黑衣,衣袖带风,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捉奸的。
他一进门,就看着陆长郁和他哥哥亲亲蜜蜜地坐在一处喝茶,膝头挨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处了。
闻人征脸色一沉,问道:“郁郎怎么躲在这里了,倒叫我好找。”
陆长郁本来背对着他,听到声音才知道是闻人征来了,登时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扑倒了闻人修诚怀里。
“郁郎不抱我,抱大哥作甚”
他上前一步,想把陆长郁抱起来,却被闻人修诚拦住了。
“阿征,你该对郁郎好一些,不要如此粗鲁,他身子弱,你在床笫…床笫之间更该多体谅他一些。”
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起又抓住了郁郎的指尖,正如那日窗外发生的事情。
只是如今,是他抱着郁郎,而非他的弟弟。
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甜意,闻人修诚伸手环住他的腰,仿佛占有了他似的。
一股喜悦的冲动愈发强烈。
“大哥连这种事情都要管吗?未免太过了。”闻人征冷笑一声。
“我和郁郎同为哥儿……”
“就算是哥儿,也该避嫌。郁郎如此喜爱你,以致于刚从床榻之上下来,身子虚软无力,也要来找你。”
“我只怕哪天情深意绵时,郁郎叫的是大哥的名讳啊。”
闻人征讥讽道,言语犀利带刺,身上杀意绵绵。他敬重大哥,却也不容许他的郁郎喜欢大哥,多过他半分。
着实醋了。
虽然知道他大哥不至于做出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却还是觉得不舒坦。
闻人修诚一时哑口无言,他在朝中面对众大臣时,舌战群儒毫不费力,此时却一句反驳的话也吐不出来。
他被闻人征无意地戳中了心思,再也无力狡辩,更无法再欺骗自己,对郁郎只是怜爱之情。
“我与郁郎的婚事将近,大哥应该操劳这些事才对。”
仿佛当头棒喝,原本环着郁郎的手逐渐松开。闻人修诚抿着薄唇,文雅的面庞上难得出现一些不快的神情。
只是很快就隐忍不发。
“自然,阿征不必操心。郁郎……也不必担心,大哥一定帮你们办得妥当。”
闻人修诚便眼睁睁看着闻人征将人从他怀里抱走。
手指搭在桌上,死死扣着茶杯。
哐当——
守在门外的仆人听见一声巨响,连忙进了屋,就看到丞相大人最爱的那套茶具摔了一地。浅色的茶水洒了一地,沁湿他的锦靴,他却僵硬的不躲不闪。
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
“大人,您小心着,让小的来收拾吧。”小厮一边收拾,一边摇头叹息,觉得可惜了这套珍贵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