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横一把攥住了李清云的手:“别这么说了行吗?我听着难受。”
他得知李清云病情的时候、下定决心带李清云走的时候,甚至参加李清云奶奶葬礼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难受。
“好。”李清云点了点头,还真就不说了。
“你困了吗?困了就睡吧,等我们醒来,还要一个白天才能到呢。”
“你不睡?”严横问。
“我现在心里高兴,睡不着。这样,我给你守夜,白天我睡,你看着。好不好?”
“还守夜……就你这个白白净净的样子把自己看丢了都不知道……”严横嘴上这么说,三两口吃掉了玉米饼子,又灌下去几口水,趴在了硬座之间的桌子上。
“那我睡一会儿。”
“嗯。”
……
这场戏是在滨城老火车站拍的。
也不知道取景组是从哪找到的这么合适的景,和剧本中的年代感几乎一模一样。
滨城的这个火车站现在已经废弃了,七年前就重建了新火车站。
以两个少年的出逃为节点,电影剧本的后半段就不再是县城里的家长里短和少年与家庭的抗争,更与学校、社会无关。
从表面看,剧本后面的剧情很美好,两个少年在海边、在城市里旅行,看海边看日落,看纷闹的人间。
可这种表面的“美好”下,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悲痛和残忍,是李清云的病情。
两个少年之所以能抛下一切去享受这短暂的美好,是因为他们得知了死亡即将要到来。
对于李清云这个角色来说,他是走出了那个小县城,在逐渐“认识”这个世界。认识世界的同时,也是在告别这个世界。
他在圆满自己的遗憾。
而对于严横来说,他在陪着李清云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他对李清云的情感在逐步递增,可他也明白在这段路的重点,李清云要离开。
对严横这个角色来讲,相处亦是相别。
这场戏,导演在用李清云的台词告诉严横,他时日无多,同样也是在告诉观众。
单纯的美好只是美好,悲凉底色下硬开出的美好才是脆弱而扣人心弦的。
……
这场戏拍完,林冠雪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补各种近距离镜头,时奕辰都要靠在他肩膀上,有点儿僵。
“喝水吗?”小陈拿过来个保温杯。
里面是去冰的“冰水”。
林冠雪接过来喝了一口,问:“晚上吃什么?”
“额……都行,林哥你想吃什么?”
今天的戏从上午拍到半夜。
中午为了赶进度林冠雪就扒拉了两口饭,晚饭也吃的很少——时间紧。
能今天拍完火车站这部分的内容,之后就可以往下走了。
上午依旧是在火车里取景的,拍的是剧本里“火车第二天”的事。
火车上的重头戏是在晚上的,第二天严横和李清云主要是要体现“相依靠”的感觉。
白天的火车比起晚上要热闹很多。
扯着大嗓门认老乡的、骂脏话打电话的、在车厢连接处组团抽烟的……
即使严横在都原县是远近闻名的混混,但两个少年在这里依旧格格不入。
李清云晚上没有睡觉,白天困顿袭来,严横就小心翼翼地在嘈杂的环境当中守着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