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清少爷!”何管家脸色猛然一变,慌忙过去搀扶住他。
陈识清摆摆手,体内像是被火焰吞噬,呼吸变得?灼热而痛苦,说不出来话。
“扶他去榻上。”清雅的竹香飘近,一缕缕通过鼻端往身体里钻。
何管家?怔愣了一下,连忙照做。
陈识清躺在榻上,呼吸急促而微弱,像是微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前一刻微有点人气的脸庞,又变得?一片苍白。
容瑟长睫微垂,声音清泠泠的如山泉流动:“撩开他的衣袖。”
何管家?下意识听?从,小心翼翼地撩卷起陈识清垂在床榻外沿的袖口,露出衣衫下的胳膊。
陈识清的手臂比三年前又消瘦很多,臂上的血肉像是被什么吸收掉一般,几乎仅剩下几根骨骼。
包裹在骨骼上的皮肤薄薄的一层,干燥枯瘪,颜色黑黄宛如百岁之人。而在皮肤之下,脉络血管根根暴突分?明,时不时猛地跳动两下,似一条条僵死的血长虫,半点看不出是属于人的手臂。
从垂松的皮肤褶皱中,还能隐约看到几道纹身阵的残留纹络。
容瑟睫羽轻轻颤了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三年里没有结阵?”
何管事低着眼?帘,神情悲痛地摇摇头:“招不到阵修。”
陈府在青云山地位不低,报酬亦是丰厚,怎么会招不到人?
何管家?攥紧拳头,气息忽的变粗,恨恨地咬牙切齿道:“玄风仙门的向行天在从中作梗,四处散播谣言…阵修本就不多,一个个听?到是陈府,都避之不及。”
容瑟的视线从陈识清的手臂上挪开:“云渺宗里不是有阵修?”
齐牧正是阵修,以宗主夏侯理对陈识清的看重,没道理会撒手不管。
“云渺宗?”何管家?冷哼两声,脸上的怨恨愈发明显:“伪君子!他怎么可能管?一切都是他…”
“何管家?。”陈识清清润的声音响起,闭着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淡淡扫了何纪之一眼?。
何纪之喉头一梗,默默吞下后面?的话,退到一侧,表情又悲又愤。
陈识清费力地抬手放下衣袖,藏住骇人的手臂,偏头看向容瑟,温润的眸子里笑意分?明。
“仙长莫听?他胡说,我的身体不要紧。”陈识清一语带过,显然不打算多提。
容瑟从善如流没有多问,一双乌黑的瞳仁中泛起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何管家?似乎并不待见?夏侯理,甚至是恨云渺宗。
“咳血两年,怎么会不要紧。”何纪之心急如焚,扑通一声朝容瑟跪下:“仙长,你三年前为少爷结阵,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救救识清少爷!”
容瑟平静地垂下眼?,浓密的睫羽在眼?脸投下一道浅影:“抱歉。”
何管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脸上满是灰败的绝望:“连、连仙长都不能…?”
容瑟袖中的指节蜷缩了一下,隐没眼?神里的情绪:“我暂且不能使用灵力,无法?替人纹身结阵。”
“…你受伤了??”陈识清费力地撑起身,干枯的手紧张地探向容瑟。
容瑟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陈识清的手停顿在半空,一两息,缓缓垂落收回去,佝偻着肩膀又激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一时…心急,非是有意咳…冒犯仙长。”
何纪之轻拍他的背,帮他舒缓气息。
陈识清摆摆手,示意他退开,吞咽下口中的血沫,再度仰起脸看向容瑟,温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担忧:“能让我看看你伤到何处么?府中有一些修真界的疗伤药品,仙长或许能用得?上。”
“不必。”容瑟断然拒绝,封住他灵力的是锁灵链,不需要用药。
“是我的唐突。”陈识清眼?底一缕黯然一闪而过,弯着唇角,温雅脸庞露出淡淡的笑,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幽深的瞳孔里倒映满容瑟的身影:“仙长怎么会来青云山?”
“路过。”容瑟音质清淡如溪水,避重就轻地回道。
陈识清注视着他的侧颜,轻松一笑道:“是又揭了什么榜吗?”
“不是。”容瑟微一摇首,周身的青竹香溢散开,一缕缕飘进陈识清的鼻端。
陈识清微微一怔,眼?中多了几分?恍惚,身体深处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燥热。
他低咳一声,掩下‖身体上的异样,笑容不变道:“仙长打算在青云逗留几日?”
容瑟侧眸看向他,不明白陈识清询问的目的。
陈识清语调温和轻缓,笑意盈盈道:“三年前赠送灵帖,半途却被收回,我本想弥补仙长,奈何几次向季云宗送拜贴都被原路退回。仙长若是不嫌弃,不妨留在陈府,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