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玻璃珠那样陷进了泥里,强烈的荒谬和怪诞感将她包围。
触手可及之处冰凉刺骨,又仿佛炽热灼热。她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只感觉失去温感的神经传来阵阵的痒。
那张让她陷入如此境地的光盘就躺在她的发边,它的表面是廉价的红色,用黑色的哥特字体写着【末日降临:疯狂医生的求生之旅】。
这要是在她前世,弦鸣估计会拿着这张光盘和金丝眼镜调笑,说她在混在一群疯子堆里竟然混出了个特立独行的疯狂。她大概也会把这张光盘拿给麻花辫看,那个出生在末日元年的小姑娘还不曾见过游戏光盘。然后她要把这光盘拿到有收藏癖的老大面前狂舞,又转手卖给钱眼,让钱眼好好地宰老大一顿。
这个中二的名字味道够冲,像刀姐喝醉了以后大声背诵的《霸道王爷狠狠爱》,那种让人看罢能用脚趾扣出一室一厅的小说在末日销声匿迹,只存在在某些老书虫的记忆中。
但这已经不是前世了。
她的朋友们留在了这张五百円的光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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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鸣的理智隐约告诉她,她的身体出现了轻度失温的症状,她应该爬进被窝里,用热水袋捂着腿弯腋下,她应该……
该死的,这也是那劳什子剧本设定好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又为何要让她这个套子里的人清醒,切身地体会到这份沉重的痛苦。
不再去想她该干什么,她从明日香绪奈女士的收藏柜中取出了酒。
明日香绪奈女士死在了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里,给她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和几瓶好酒。
她的母亲大人可宝贝这些酒,平时碰都不让她碰,要是看到她现在对着瓶吹,估计会气的从骨灰盒里爬出来。
明日香弦鸣把酒瓶拎起来,对着窗外透入的阳光,琥珀色的酒液让她想起金丝眼镜澄澈的眼眸。
金丝眼镜有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因为这家伙每个月都会抽一天晚上来找她理发。
就像他说的,不搞爆破的土木工程生不是好发明家。然后她会笑着说,你算个屁的发明家,那我还是不会理发的医生不是好厨师。
他发出一声嗤笑,说你个家伙还是别当厨师了,你杀的人可比异兽多,我生怕哪天吃到人肉。
明日香弦鸣对着面前的黑色脑袋轻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会幽怨地回视,盯着她看一会,低声说这样也挺好。
好什么好?
她发问,可惜这家伙就跟蚌壳似的什么也不说。
想到这里,明日香弦鸣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灌了一瓶烈酒。
是会被她的母亲大人暴揍一顿的程度。
她的酒量一直很糟糕,这一瓶下肚她离酒精中毒也不远了,但她还是抖着手又开了一瓶。明日香弦鸣皱着眉,好像听见门铃在响。
他妈谁啊,诊所不是暂停营业了吗?以她这喝高了手抖的状态,要真强迫她现在动手术,她明天就可以被受害者家属填水泥沉东京湾。
明日香弦鸣躺在地上,不打算去管外面洪水滔天,谁知那门铃越响越急,跟催命似的。
刺耳的门铃搅得明日香弦鸣脑子生疼,好在在她彻底失去耐心,出去和那按门铃的混蛋中门对狙之前,烦人的门铃声总算停下了。
接着,她听到门锁传来咔咔的声音,弹簧锁芯被拨动,门口那法外狂徒居然撬了她家的锁。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强闯别人家门前还敢把门铃按的跟交响乐一样。
很好,让她来会会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明日香弦鸣把空酒瓶往墙上一敲,酒瓶从中碎裂,露出尖锐不平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