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鉴实打发了小厮,提袖研墨,将那壮阔心神的盛景,一笔一划的记于纸上。
他终将会老去,可后世孙会记得。
华缨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外间绿稚听得动静,端着热水进来,瞧见她家小姐抱着被子醒神,便不觉忍笑。
华缨穿着烟粉里衣,伸了个懒腰,撒娇问:“什么时辰了?怎的没喊我起床。”
绿稚拧了热帕子伺候她擦脸,柔声道:“今日无事,各院儿都起得晚,主子都还赖床没起呢。”
华缨点点头,“爹爹懒呐~”
梳洗罢,用过早饭,华缨巡府似的在府中晃悠,行至偏院,便想着去给阿娘敬香磕头。
院中树木抽了绿芽,幽静冷寂,日光洒洒落了半院,翠竹纹门敞着,华缨瞧见里面一角,顿时脚步微滞。
是她赖床的懒爹爹。
徐九涣一条腿曲起坐在蒲团上,手中抱着个牌位,正用帕子仔细擦拭,喃喃低语什么。
日光穿过门窗,安静的落在他肩上,半侧脸明亮,那些难过也变得无处可藏。
华缨忽的眼睛潮热,她侧身眨了眨眼,依着门前石阶坐下了。
第24章逃学。
镇国公府。
春光明净,花团锦簇。
八九个姑娘坐于案后,素手摆弄桌案上的花枝,或低首窃窃私语两句,打量着嬷嬷过来,遂乖巧坐好。
“七小姐这花束,纷杂了些。”嬷嬷点评一句。
“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嬷嬷不喜欢吗?”十一二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问。
嬷嬷笑笑未语,抬步往前,温和道:“五小姐这束够素雅,但也委实素净,毫无吸睛之处,插花内法心源,五小姐文静性子,也窥得见几分,可为人,若有长处,也不必太过遮掩隐藏。”
“多谢嬷嬷示训,小五受教了。”五小姐起身福礼。
“四小姐这束有趣,以桃枝插了束狗尾巴草。”
“噗嗤!”
几个姑娘皆忍笑,探着脑袋去瞧。
“嬷嬷瞧得出来?”苏四小姐也不恼,哼声道:“我二哥高门贵女不娶,偏要闹着娶个小家子气的,可不就是瞧中了那桃李艳色,与这束狗尾巴草的桃枝一般。”
嬷嬷轻轻摇首,并未应和这话。
“二小姐这束浓艳太过,倒是显得眼花缭乱。”
“大小姐这束插得好,一君一臣,配色相当,这支浅白的衬得淡雅,那支绛红的又添色,瞧着不会觉得死气沉沉。”
“多谢嬷嬷。”苏扶楹福身道谢。
苏二小姐轻哼了声,将桌案上的花束拂到了地上,不满道:“嬷嬷偏心大姐姐,自是觉得她做甚都要,焚香煮茶是拔得头筹,如今连插花也是。”
“二小姐是觉得,自个儿这束花比大小姐插的好?”嬷嬷回头,闻声询问。
“嬷嬷教导,配色讲究雅致,或淡,或浓,亦或是相补,二姐姐这束像是花园里的一丛杂花,不讲究配色。”苏四小姐半边身子歪斜着,探着脑袋瞧她桌上花束,直言道。
“你又插得什么东西!”苏二恼道。
苏四:“狗尾巴桃枝啊,等散课我便拿去送给二哥!祝他新婚吉乐!”
满堂哄笑声。
苏七摆弄着自己的七彩缤纷,道:“二哥得揍你。”
“我何时怕过他?”苏四仰着下巴骄傲脸。
嬷嬷走后,几个姐妹慢吞吞的收拾书箱。
“大姐姐,听说徐家大小姐回来了?”苏三吃着麻饼好奇问。
苏扶楹将剩余的花枝修建整齐,又插了一瓶,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