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
自成禧帝继位后,汴京官员从年前往年后数,得有二十日的年假,吃席交友,很是舒畅。
不过,在这年根下,倒是出了桩喜事。
雍王娶了周大人家的胞妹为侧妃,大宴宾客。
帖子送来了徐府,徐鉴实阴着脸险些没顾尊卑让人扔了去,倒是徐九涣拿着那帖子悠悠的来雍王府凑了个热闹。
冬日艳阳,描漆画柱。
还未到良辰吉时,几位夫人坐在廊下闲聊。
“三媒六礼,就没见谁家成亲是这般仓促的。”
“说什么呢?娶的是侧妃罢了,哪里有三媒六礼的讲究?”
“可这般大摆筵席,雍王妃面子上怕是不好瞧。”
“没见着今日称病,都未出席嘛。”
“听说是那日万寿节时……二人便有了首尾?”
“不是这回事,是周家那妹子欲要赏残莲,不慎失足落水了,给雍王殿下瞧见了,将人救了上来,当日御园里的几个宫人都瞧见了。”
“这浑身湿漉漉的,又是孤男寡女的,男的便罢了,周家那妹子先前本就被耽搁了几年,如今都有二十了,这事要传出来,怕是更不好嫁人。”
“为何那几个宫人不去救?”
“你说这话……”夫人们心照不宣的低笑。
笑声忽的又戛然而止,几人僵硬扭头,便见那漆红廊柱后的徐九涣,瓜子壳都磕了半张手。
众人:……
“这般说,雍王救人是……”徐九涣似未觉气氛有异,说着挑眉,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说话的几位夫人,面上神色如云织,复杂的紧。
“……徐大爷怎的在此处?”一人讪讪开口,又瞧了眼几人,道:“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当不得真。”
“倒也未必,”徐九涣嗑着瓜子儿,满脸信然道:“御园那事听着便很真切。”
“……徐大爷赏园子吧,我们便不打扰了。”那夫人咬牙道。
言罢,几人匆忙起身,朝着另一处急急走了,活似身后有鬼在追。
徐九涣看向旁边藏着脑袋的闺女,忧桑叹息道:“怎这般人憎鬼厌的,人家不跟咱玩儿。”
泱泱都要愁死了。
祖父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爹爹却是带她在这儿听墙角!
泱泱放下捂着嘴巴的小手,含着粽子糖嘀咕:“我回家要跟祖父说……”
“那你祖父得揍我。”
泱泱小眼神上下打量他,实话实说道:“爹爹该揍……”
宴在晌午,宾客如云。
花轿抬来时,爆竹声响彻云霄。
诚如方才几位夫人说的,没见着雍王妃,也不知是因这侧妃排场盛大而妒忌生厌不愿出席,还是雍王不许。
左右都是难为人的罢了。
徐九涣抱着泱泱,嘀嘀咕咕的与她讲:“瞧见没,等闲变却故人心,男的没个好东西,你日后有相中的郎君,得跟我说,我多替你瞧瞧。”
泱泱抱着爹爹的脑袋,伸长脖子往外瞧热闹,脆声敷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