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来,把自己活成一个泼妇般强势的李莲珍第一次慌了怕了……“你们不是想要庭外和解吗?”宋西汐问。张士辉和李莲珍闻言,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神同步点头说是。“宋……宋医生,你真的愿意庭外和解吗?”张士辉问得小心翼翼。李莲珍目光满怀希望,同样问得小心翼翼,“宋医生,你……你真的愿意庭外和解吗?”“庭外和解不是不行。”宋西汐目光从他们母子二人的脸上轻轻掠过,“你们必须公开向我道歉。”“这是必须的。”张士辉说。“没问题,没问题的。”李莲珍说。公开道歉远远要比蹲大牢强,别说是公开道歉,哪怕是让他们跪下来道歉,他们也都愿意。张士辉紧张地盯着宋西汐看,不确定地问:“宋医生,就……就这样吗?”江时临接过话,用审问犯人时的语气道:“张士辉,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教唆你利用媒体制造舆论的?”“我……”张士辉吞吞吐吐,目光也变得闪躲,显然是犹豫要怎么说话才妥当。“我什么我,说!”江时临呵斥道,“你如果想要蹲大牢,那就尽管藏着掖着。”张士辉被江时临威严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哆嗦地说:“我说,我说……”“我是接了一个匿名电话,那人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把媒体请过来了,我和我妈只需要对着媒体记者哭苦卖惨,他们就自然会替我讨还公道。”“那人你认识吗?”江时临接着问。“不认识。”张士辉摇了摇头,解释说:“声音是处理过的,所以我也听不出给我打电话的人到底男是女。”生怕江时临不相信,张士辉连忙把手机给掏出来,并且翻找那个匿名来电,“警官你看,就是这个号码。”江时临虚虚握拳搓揉着额头,又是匿名来电。单凭直觉,江时临基本可以肯定给张士辉打电话和指使上门劫持杜伊贝的是同一个人。目送张士辉和李莲珍离开后,江时临见宋西汐的脸色不太好,打趣道:“如果你后悔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的话,我现在就把他们给抓回来。”宋西汐摇了摇头,“后悔什么呀?虽然我是很想把这样的人渣亲自送进监狱里,但是那四个孩子怎么办?她们已经失去母亲了,如果再把奶奶和父亲都送进监狱里,那受苦的人不是大人,而是孩子。”“李莲珍和张士辉在的话,至少还有人能给四个孩子一口饭吃,要不然她们真的只能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了。”江时临静静地看着她,清风温柔地拂过她光洁白皙的脸庞,因为两人靠得近,被风撩起的长发拂过他的脸,空气中仿佛都是她发梢间清甜的香味。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时光都停滞在了这一刻。“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的目光如火般热烈,宋西汐几乎感觉自己的皮肤被这份炙热烫伤,“是不是你觉得我的决定,跟你一直坚持的正义唱反调?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们两人的三观原来不是同在一个频道上的?”宋西汐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交给江时临处理的话,他会坚持开庭,把定罪权交给法官。因为在他看来,错了就是错了,任何人都不应该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限。李莲珍和张士辉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他想要的是绳之以法,而她却让他们母子二人逍遥法外。“西汐,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江时临挑眉一笑,“我承认我是想把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我又觉得你的决定没有错。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确实能够还方永梅一个公道,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但是谁又给那几个孩子一个公道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到头来受苦的人却是她们。江时临又说:“我认为方永梅娘家人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他们打心底是想把这两个害死自己女儿的人送进监狱里,替她报仇。但最后他们并没有把将他们捆绑送去警察局,而是打折了张士辉的腿,说到底都是可怜那几个年幼的孩子。”宋西汐挽上江时临的胳膊,笑道:“我想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江时临耸了耸肩膀,“难不成在你看来,我是那种铁石心肠不讲人情的人?”“嗯,所有人都跟我说江大队长是铁面无私的,可事实上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江时临牵起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就算法律放过了他们,可生活又何尝会放过他们。放心吧,往后的任何时候,他们都将会活在别人的唾骂里,永远都抬不起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