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晚上九点,整个村庄就陷入了万籁俱寂,只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因为身处大山之中,加上穷,村里至今都没有通上电,更别提用上电视机,还靠煤油灯和蜡烛照明,也没别的娱乐,吃过晚饭便都早早上床睡觉。
沈宝兰躺在柴房的麦杆堆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傍晚时挨了婆家的毒打,而是饿的。
被卖到杨家的这么些年,挨打已经是她生活日常的一部分,也让她练出了一身皮糙肉厚,根本不俱挨打。
但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尤其是下午偷吃了一碗肉后,那种对食物的渴望,就像瘾君子毒瘾作一样难以忍受。
忽然,上锁的柴房门被拉开一道缝,二女儿做贼似的从门缝里挤进来。
沈宝兰翻身从麦草堆上的坐起,黑暗中的双眼就像饿狼一样绿油油。
“你咋才来,老娘都要饿死了。”
边埋怨,一边迫不及待伸手在二女儿身上摸索,寻找食物。
“妈妈,奶奶把吃的都端到她房间里锁起来了,我偷不到。”来娣弱弱声的解释着。
听到没吃的,沈宝兰抬手就给二女儿屁股上一个巴掌,“你咋恁个没用,连口吃的都弄不到。”
老二来娣也不过才五岁,面对沈宝兰的打骂不哭不闹也不躲,任由沈宝兰把气在她身上。
等沈宝兰完了气,才隐带哭腔的用气音说道:“妈妈,我听到奶奶跟爸爸说,要把大姐和我卖了。”
沈宝兰好半天没说话。
漆黑的柴房中,只听得见母女俩绵长的呼吸声,以及麦杆被磨擦的窸窣声。
“妈妈?”
好一会后,来娣忍不住唤沈宝兰。
沈宝兰开口:“卖就卖呗,卖到条件好的人家,有得吃有得穿,总比在这受罪的好。”
黑暗中响起来娣的啜泣声。
她委屈的呜咽道:“妈妈,我不想被卖,我想跟你在一起。”
“哭也没用,我有啥办法,要哭去你奶面前哭,求她给你找个好点的人家。”
在山里村人的眼里,一方面把女孩视为赔钱货,一方面又将其当成商品买卖。
养到六七岁,能干活了,就会有人出钱买回去当童养媳。
有点良心的人家,会把女孩儿养到十四五岁。
没良心的,养到十二三岁就逼着诞育香火。
两天后。
等沈宝兰被杨家人放出柴房时,老大招娣和老二来娣已经不在家里了。
饿了两天的她捏着半块生红薯啃得津津有味,老三引娣和老四盼娣脏兮兮的围在她身边。
两个女儿,一个四岁,一个刚满三岁。
虽然浑身破破烂烂,头乱糟糟,活像小乞丐,但猴儿似的尖瘦小脸上却洋溢着有妈妈的满足。
“你大姐被卖到哪了?”
老三引娣指了指后面的大山,稚气的声音说道:“山那边。”
沈宝兰把啃下来的红薯皮扔给围着她打转的老母鸡,又问起老二来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