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耳畔轻柔的一声唤,兄长眼疾手快,接起她下坠的身子。
男人眼底带着忧色:“当心。”
卫嫱这才发觉,自己两腿发软得如此厉害。
她搀着兄长的胳膊,本就苍白的面颊愈发失了血色。少女脚踝处冻得僵硬,双腿却软得一阵踉跄。待兄长扶稳了她的身子后,卫嫱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如此害怕李彻。
害怕到,再见到他时,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李彻走后,满院狼藉,无人洒扫。
暖融融的日光映照着,有几个小雪人率先淌出了水渍。卫嫱蹲下身子,扶起被李彻踩得歪歪扭扭的“兄长”,而后又将“月息”的身子重新攒起来。
卫颂拉了她一把。
他皱着眉,语气严厉了些,道:“小妹,雪太凉,你不能碰。”她如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湿寒侵体,那便会落下终身的大麻烦。
卫嫱又何尝不知晓?
她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哑了声:“可是兄长,我看着他们,心里头好难过。”
她已经没有爹爹了。
现实中,她已经失去了爹爹,从前的家仆不知流落何处,便连自幼朝夕相伴的兄长,也要被李彻如此欺辱。
她只是想,只是想躲着那人,偷偷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谁曾想会被对方捉住,他冰冷无情,将兄长精心堆砌的那些雪人,一个一个,悉数踩得粉碎干净。
天地生疮。
卫嫱的心口处像是落了块大石,闷闷的,一时竟叫她有些难以呼吸。
月息走上前,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另一侧,金銮殿外??
龙辇缓缓停落,李彻阴沉着脸,走进书房。
太监德福赶忙跟上前去,为他掌灯磨砚。
皇帝的面色很不好。
德福知晓,陛下心情不愉,定然是因为在方才华轩内,卫姑娘与芙蓉公子在陛下面前上演了“兄妹情深”这么一遭。
德福是个明眼人儿,他能看出来,陛下很不喜欢卫颂。
对方虽是卫姑娘的兄长,但在陛下心里,他就是那根眼中钉、肉中刺。
其中缘由,德福无从得知。
博山炉内的蓬莱香燃了又熄,大太监细心地走上前,往香炉里头又添了些安神的香料。这些天,陛下一直睡不好,要么是着了魇,要么则是生生熬上一通宵。
德福并未有闻大人跟着殿下那般久,他却是个比闻铮心细的。他知道,陛下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堵里头了。
水香沉沉,拂过香炉上的黄金玉钩,缥缈的香气轻盈四散,在偌大的房间蔓延开来。
德福拭了拭香炉旁的轻灰,几经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
“陛下,老奴斗胆。。。。。。这一份折子,您已看了许久了。”
他问道:“陛下可是在为卫姑娘的事而忧心?”
薄薄的水烟又升起,攀绕上男人明黄色的衣袍。夜风轻扬着,遥遥望去,似有金龙腾跃,游走在皇帝周遭。
德福虽低着头,嘴上却是未停。他屏息凝神,尖尖细细地出声:“恕老奴多嘴。。。。。。陛下,您对卫姑娘的用心,奴才是看在眼里的。您若是想让卫姑娘也在意您,就得让她知晓您在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