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浮今天穿了一件面料有点儿硬挺的衣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独自站在阳台上,微妙地形成了一种喧闹而又孤寂的局面。
旧金山的五月,气温和首都差不多。
都属于白天晴朗时能找到点夏天踪迹,入夜后又换了一副面孔的程度。
周浮风吹多了有点冷,把手表揣回兜里,跟着回到客厅。
“总之这东西你还想要,就别老烦我。”
等她拉上通往阳台的门,谢亭恕的电话也正好打完。
他随手将手机丢回茶几,金属与玻璃碰撞,冰冷而清脆。
谢亭恕好像没太注意她从阳台跟进来了,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碰了下,谢亭恕直接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倒:“我这个发小,准备趁这次生日跟他未婚妻求婚,剩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让我搞个程序,拿来求婚用。”
其实陆安妮的原话是,希望谢亭恕参考发小与未婚妻所有纪念日,做出一个既有纪念价值,有充满趣味性的闯关小游戏,最好是多人的,可以在生日趴上竞技对战,多有意思。
当时谢亭恕听完,都笑出声来了,直接让陆安妮去自学C++,自给自足。
这几天他们这个小圈子的群里一直在说这件事,最后做成了一个问答闯关小游戏,让这对未婚夫妻作为玩家,每人一题。
据说为了出题,这群人也是拼了,这两天把未婚夫妻的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其中还夹杂了很多关于其他人的题目作为烟雾弹。
“所以你回来就是在忙这个?”周浮觉得谢亭恕似乎是在跟她解释没有一起吃晚饭这件事。
“嗯。”谢亭恕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然后忽然想起:“你刚有什么要给我?”
既然被问起,周浮也只能再次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手表:“这个,我已经找人修好了。”
谢亭恕当然认得出自己的东西。
他这块表是很多年前的款式,防水约等于没有,因为佩戴的场合少,谢亭恕拿到手之后也没怎么戴过。
所以当时拿出去,哄周浮开心,他就没想过这表还能回来,权当个一次性的乐子丢了。
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东西,当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也不会被别人珍惜。
“为什么修?我不是说不要了么。”百达翡丽售后的排期他是清楚的,现在距离三月下旬满打满算两个月。
这块表进了水,可不是随时送去保养的工作量,这么短的时间,周浮肯定是找了别的渠道才修好的。
“因为这个很贵。”周浮听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Sini也问她,为什么要去捡,“我觉得它留在你身边会更合适。”
对话进行到这里,周浮觉得谢亭恕也差不多要不耐烦了。
她已经摸到一点和他相处的门路,谢亭恕不感兴趣的话题,最多来回两次,他就腻了。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但这次,谢亭恕却难得多了一点耐心。
虽然他的神情看起来挺心不在焉的,周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想别的事情去了,这边只是随口一问。
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你就是配得上这些。”
周浮是很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
她觉得谢亭恕是她见过,最能配得上这些的人。
无论多么昂贵,到了谢亭恕这儿,也得自动降半格。
是钱的事儿吗,或许吧。
周浮只知道,有些人即便黄袍加身,也只是把龙袍都衬得像个地摊货,就像刘衡钧那样。
“你要想配也能配得上。”
看着熟悉的鳄鱼皮表带,谢亭恕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他终于对这个话题已经聊够了,靠在沙发上,抬手随便拨弄了一下,便懒洋洋地收回目光:“自己留着玩吧。”
看吧,他不需要。
周浮有点干燥地“哦”了一声,又重新把表揣回了口袋。
算了,面子值几个钱。
这块表可是实实在在的值不少。
“那你现在要吃饭吗,”周浮把表放好,觉得收了这么一个大礼,总要象征性地关心一下金主,“我让老李来帮你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