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光线昏暗,声音嘈杂。中央是张方形桌,上面摆了一圈高脚杯,各种酒应有尽有,还有几个人坐在卡座上。
“来了?”方苏真一见许羽书进来,立马风风火火拉着她找地方坐。
其他人纷纷出声打招呼。
许羽书牵起嘴角笑了笑,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从桌上拎了杯度数较低的红酒,一边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一边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八卦。
许羽书喝了一口酒,听着听着无意识地出了神。
她每次见到梁悦后,都不可控制地联想到自己那个夭折的相机,以至于负面情绪仿佛被抽丝剥茧,一缕缕延展开,直至最大化。
方苏真正想拉着许羽书去唱歌,回头就看见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闷头喝着酒,脸上情绪不高,说不出来的落寞。
方苏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不由得走到她面前,关心问道:“怎么了?”
许羽书沉默半晌,说:“碰见梁悦了。”
方苏真拧起眉:“怎么会碰见她?你不是去拍摄吗,她在那个地方干什么,不会也工作吧?”
“……”许羽书嗓音淡淡,显然是不想多说,“谁知道。”
方苏真无声叹了口气,朝等在吧台的王一诺递了个眼神,坐到许羽书旁边陪她喝了两杯。
几杯酒下肚,方苏真话开始变多:“梁悦真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讨人厌,高中的时候,她故意弄坏你相机不说,还一直明里暗里地针对你,你也就是看在她是你舅舅的女儿,加上住在你家的份上,才不和她计较。”
“你们说的谁啊?”王一诺刚好从对面走过来,只听到后半句话,纳闷地看着许羽书:“不是,你就由着她那么欺负?”
她看了许羽书一眼,后者目光虚虚地落在半空中,听到这话也无动于衷。
王一诺恨铁不成钢:“许羽书,咱跟人吵架的时候,就算到不了凶神恶煞的地步,但盛气凌人总能做到吧?你看你身材这么高挑,往那面无表情一站,气势不就上来了?”
方苏真摇了下头:“你是没见过她那个表姐吧,人家吵架才是真牛逼,声音尖利又喋喋不休,一听见我就头疼。”
和高中才认识许羽书的王一诺不同,方苏真从初中开始就和她形影不离了,身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方苏真不仅了解她的家庭环境,甚至连她和梁悦之间的恩怨都一清二楚。
方苏真对她这个表姐,真是打心底里喜欢不起来。
因为她见识过梁悦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所以每次见到从不主动纠缠,直接绕道,免得惹得一身腥不说,还败坏了自己一天的心情。
“能有多牛逼?二话不说上去跟她争啊,”王一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她讲理你就讲理,她不讲理你也不讲理呗。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知道吧?”
方苏真看了眼许羽书,意有所指道:“书书可吵不过梁悦,有次被她气得浑身带刺,甚至连裴知欲都受到了无妄之灾。”
许羽书默不作声地听着,始终毫无反应,直到这时眼皮才缓慢地动了下。
王一诺瞪大眼:“真的假的?你不会开玩笑的吧?”
方苏真耸耸肩:“不信你去问顾朗啊,他跟我同桌,这事他也知道,裴知欲那段时间天天让我转交给许羽书一张卡片,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求和的话,整个人小心翼翼得不得了。”
王一诺又下意识看了眼许羽书。
她抱着酒杯,半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杯里的液体,神情像在游离。
因为脸上毫无反应,王一诺辨不出来她到底听没听见。
即便方苏真这话有夸大的成分在,王一诺嘴上不说,心里也信了七七八八。
一中的学生都知道,裴知欲居高临下,傲视一切,完全就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对立面,更做不出来任由他人骑到头上、委身于人的事来。
直到体育课时的那场赌局。
那时候,许羽书虽然总和裴知欲打打闹闹,整天走的极近,但许多人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对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
有人说两人在旁若无人地谈着恋爱,还有不明事理的人说只是比较熟悉的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