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静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新的牙刷毛巾,还有一小管牙膏,递给陆江河:“赶紧去洗漱一下吧,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陆江河接过东西,胡乱穿上昨晚的外套,便走向了病房外的公共洗漱间。
等到他刷完牙,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再回到陪护休息室时,却见沈文静和一位中年妇人正并排坐在自己那张窄小的陪护床床沿上。
那妇人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
正是胡娟。
陆江河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快步上前:“伯母,您来了。”
胡娟闻声,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完全转过来。
依旧是上次在沈家见到的那副模样,不冷不热,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和上次一样,陆江河对此倒也不算意外,早有心理准备。
陆江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从胡娟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位未来岳母,显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不其然,他这边刚把牙刷毛巾胡乱塞进床头柜里,胡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陆江河,你过来一下。”
陆江河心头一动,开口道:“伯母,要不……我先去看看沈伯父?”
话音未落,身旁的沈文静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爸让王主任推着去做检查了,估计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你好好跟妈聊聊。”
说着,她便从陪护室的角落里拽过一把折叠椅,“咔哒”一声打开,稳稳地放在胡娟的面前,然后才在胡娟身边重新坐下,目光却始终带着一丝关切,落在陆江河身上。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放心,有我呢。
讲真的,陆江河自问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应付过各种突发状况,但此刻,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未来岳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若换做以前,倒也不至于如此紧张。但昨夜沈珉坤在病房里那番推心置腹的话,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沈珉坤的意思很明确,他和沈文静的事,要尽快“落袋为安”,而胡娟这里,是绕不过去的坎,也是临门一脚的关键。
他清楚,自己和沈文静之间这临门一脚,虽说大势已定,胡娟的态度或许并非决定性因素,但她毕竟是文静的母亲。
无论是他,还是文静,都希望这段感情能得到长辈最真挚的祝福。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是对文静多年来默默付出的一个交代。
就在陆江河心思百转之际,胡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什么情绪:“陆江河。”
“哎,在呢,伯母。”陆江河连忙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胡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讲真的,我刚开始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一点都不喜欢你。”
“除了一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要什么没什么?”胡娟继续说道,“工作嘛,当时也就是个清水衙门的小科员,家里条件,我听文静提过一耳朵,也就那样。这种条件,放在农村,一抓一大把,凭什么就觉得能配得上我们家文静?”
陆江河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