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唰!”
陆江河手中的钢笔骤然停住,在文件上划出了一道重重的墨痕。他猛地抬起头,之前那份批阅公文的从容瞬间消失无踪。
“沈书记他怎么了?!”、
“文静姐说,沈书记这次恐怕是真的不大好,具体是什么情况,当时比较仓促,也没细说,只是整个人看上去都快垮了。她还说,千万别因为这事让您分心,可我瞧着……您还是亲自去问问文静姐才好。”
陆江河放在桌上的钢笔,被他重新拿了起来,却只是握在手中,并未落在文件上。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心中念头飞转:沈文静那边既然还没有更大的动静传出来,说明局面暂时还在掌控之中。
只是,这种掌控,又能持续多久?明阳县的事情千头万绪,但眼下,周市长调研组刚刚离开,家具厂的整合恐怕还得几天才能落实,确实可以暂时腾出手来。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立刻去市里一趟。
夜色如墨,将整个江州市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市人民医院,这座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最初名为“市立工人疗养院”的医疗机构,在经历了数次扩建与技术革新。
尤其是在八十年代引入了全套西德医疗设备并派遣骨干力量出国进修之后,早已脱胎换骨,成为集医疗、教学、科研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三甲医院,其心脑血管专科在全省都享有盛誉。
此刻,住院部A栋——专为高级干部及离退休领导设立的特护病区,三楼的一间单人病房外,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沈文静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目光紧紧锁住房门。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近二十分钟,每一秒都像是在滚油上煎熬。
“吱呀——”
病房门终于被拉开一条缝,主治医生王建民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写满疲惫却依旧保持着职业性镇定的脸。
沈文静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王主任,我父亲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建民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业性:“沈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今天刚结束了对沈书记的全面会诊。情况……很不理想。”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沈书记长期处于高负荷、高压力的工作状态,精神弦绷得太紧,这次是集中爆发。初步诊断是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心电图显示多导联St段明显压低,心肌酶谱tNI指标超标数十倍,属于高危不稳定型心绞痛,已经有向急性心肌梗死发展的明确趋势。”
“万幸的是送医及时,我们采取了紧急介入治疗预处理,暂时稳住了心肌缺血的进展。”
“但是,”王建民话锋一转,“他的问题不止于此。我们发现他血压持续处于三级高血压危象水平,口服联合用药效果不佳,已经出现了早期肾功能损害的迹象,颈动脉b超也提示双侧颈动脉粥样硬化伴多发斑块形成。”
“更麻烦的是,头部ct平扫发现了多发性陈旧性腔隙性脑梗塞灶,这说明他的脑血管基础也非常脆弱,随时有发生新的脑血管意外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