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一定可?以?健康长大的。
程秋迟也高兴。
回到府上,梁之语就开始安排,给?仁心堂的老杨大夫备礼感谢,又?教小厮如何说让杨大夫收下礼物,今后说不得还得劳动?他老人家给?家中小女看看云云。又?吩咐好厨下,给?大小姐的饮食如何去弄。
一切忙完后,才?回到正房,稍作休息。
这?时?候,程信过来了,还腆着?脸道:“这?是往哪去了,我找了夫人半天了。上午是我失言,特来给?夫人赔罪。”
还很有诚意地做了个揖。
梁之语淡淡道:“也没忙什么,不过是带着?女儿去了仁心堂,还去了一趟方御医家中。”
程信一听,就心道坏了。光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憋着?气,更别提她忙活一下午,就为了女儿的身体,而他这?个女儿的亲爹却什么也没有参与在内,实在太不尽职。
他尽可?能语气和缓道:“夫人,莫要?生气了。今日是为夫失言了。秋迟那边,大夫怎么说的?”
他还是很关心女儿的。
可?他说是这?么说,做又?不是这?么做的,实在让梁之语恶心得很。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梁之语索性?撕碎他的虚假泡沫,他自欺欺人,还当自己?是个多么好的阿爹,多么好的丈夫,她今日干脆全部撕喽清楚了,好让他认清事实。
她眼神讥嘲:“郎君,你没有良心。看起来爱女儿,实则根本不爱秋迟——”见程信皱着?眉要?反驳,就立刻先行一步道:“你不必说,先听我说完。”
“女儿今年快七岁了,除了你为她请过方御医之外,未曾见过你如何关心过她。郎君总是嘴上说着?如何喜欢秋迟,如何疼爱她,还帮她把将来几?十年的路设计的好好的——嫁一个好郎君,享一辈子的清闲。”她眉眼忽的一怒,“便是嫁郎君这?样的丈夫,享我这?样的清闲么?”
“郎君也不想一想,你作为秋迟的亲生父亲,血缘所系,尚且对她不假辞色,她嫁的人又?能对她有多好呢。”
她几?乎是将从前所有憋住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以?此表明?她的决心,直把程信说得面红耳赤。
对于程信来说,听到这?番指责,首先是不敢置信,没想到妻子居然会这?么说他,原来在她眼中,他就是这?么一个不顾家庭的人。紧接着?是愤怒,她怎么敢污蔑他?他不爱女儿的话?,还有谁爱?作为亲生父亲,他自认已经对秋迟很不错了。
他甚至觉得程秋迟现在不冷静,没法好好说话?:“到底让秋迟做女官还是嫁人,这?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她的身体不好,现在就算你们看了大夫,不也得出了一样的答案?为官需要?付出多少精力,你不是不清楚,只看我如何忙碌就知晓了。你若让秋迟由着?性?子为官,岂不是任由她性?命不永?”
梁之语讽刺道:“郎君如何忙碌,是忙的过官家还是忙的过英国公?他们日理万机,都能参加家长会,关心自己?的孩子,郎君如何能比?”
这?话?当初她从未说过程信一句,现在却旧事重提。程信也有些羞愧,在为人父亲这?件事上,他确实比不过那两位。只是,夫人此话?未免也太刻薄了些,完全不似平日温柔性?情。
他只能安抚道:“此事我们以?后再提,秋迟还小,等她大点再议不迟。我对秋迟,虽然并不十分尽心,自然不如夫人尽心,只是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从前我爹娘还在的时?候,也是我爹主?外,我娘主?内,岳父岳母也同样如此。娘子从前主?内,将家事料理的稳稳当当,我亦知足。”
梁之语叹口气:“从来如此,便对么?郎君可?知秋迟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她与英国公府的萤萤同岁,两人倾心相待,知己?好友,可?她们的待遇截然不同。萤萤有爹爹疼爱,格外自信开朗,秋迟呢?”
“我并非一味怨怪郎君,只是心里到底不平。既然郎君实际做出来的事情并不如何,秋迟的学堂你不知晓,喜怒哀乐你也全然不关心,否则不会连她过敏一事都不知道。那干脆便做个彻头彻尾的坏爹吧,不必再标榜什么你爱女儿,你不爱女儿,就不要?让秋迟陷入自我怀疑了。”
“她还很小,分不清楚爹爹的爱究竟算不算爱。”梁之语本来不想将话?说的那么明?白的,毕竟时?下也多内敛含蓄,夫妻之间、父子之间说话?,从来都是内敛的,不会将“爱”挂在嘴边。但此时?不能不说了。
程信待要?反驳:他的父爱怎么就要?被开除出父爱行列了?总不能只有英国公的父爱算父爱,其?他人的父爱就不算父爱了吧。
梁之语已经发挥了当家主?母一锤定音的本性?了:“还有,我要?好好照料秋迟和冬降两个孩子。府中对牌我也会使人送回给?你,从今日起,府中诸事我不管了。”
程信:?
他还傻傻地问:“那谁来管?”不是,他那么大个妻子不好好管管家中事务么?
“你想让谁管就让谁管。你不是嫌我照料不好孩子么,现在我专门照料孩子。”她微微一笑,“好了,郎君,我得看孩子去了。”
程信被妻子骂了一通,从前积累的所有怨言一次性?像废物一样落在了他头上,他还没有消化?过来,就得知另一个噩耗:妻子撂挑子了!
他看着?妻子扬长而去,气怒不已:岂有这?样不像话?的主?母!一时?间又?庆幸:幸好阿爹外放了,阿娘跟着?一道出去,家中只有我和二弟,二弟又?是最不会多嘴多舌的,否则让爹娘看见之语这?副作态,搞不好要?逼他休妻。
他们夫妻之间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他也心知肚明?之语在甩脸色给?他看,嫌弃他不顾家,嫌弃他挑三挑四,哎呀,他今日不都来给?她赔罪了么,可?惜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就是撂挑子么,他有什么处置不来的。他倒是要?让梁之语看看,他不仅能主?外爱,处理好都察院的公务,还能主?内,家中大小事务都能条理清晰。
他甚至心里还赌气:一定要?把这?事做好,好让之语知道我很厉害,笑话?,我连进士都考到了,还怕这?点小事。也就是女人家家,没见过外头风浪,才?以?为这?样可?以?要?挟得了她。
程密从幼学回来,听说了兄长嫂子的争吵,倒也一笑,并不担心。
他小厮问道:“大郎君与大夫人生隙,您该劝劝才?是啊。”听说为的是小娘子吵起来的,自家郎君身为小娘子的山长,是不是可?以?干预一下,好叫那夫妻二人和好。
程密:“就是要?让嫂子将这?股气发出来。我那兄长,平日里自傲惯了,该让他吃吃亏才?是。”当真以?为府中的事好处理?呵呵。
到时?候兄长就该知道嫂子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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