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不甘不愿闭上嘴。秦妍书知道自己不走她也不会走,也不管她,朝江婶笑笑:“江婶,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诶,诶,三姑娘客气了。”江婶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问道,“三姑娘想去看什么?”秦妍书温和道:“随便走走即可。”江婶为难了:“那、那……现在田里都是水……”她绞尽脑汁,半晌道,“要不,去往日二爷常去的地儿逛逛?”她口中的二爷,正是秦妍书的父亲,秦家老二秦明远。秦妍书自然无不可:“成,劳烦江婶领路了。”江婶福了福身,引着她往外走。青竹忙跟上:“诶,就你们俩吗?不用带几个随从仆人吗?这也太危险了吧?”江婶回头笑道:“那块地儿就在咱庄子边上,这时候大家都在田里干活,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呃,那个,三姑娘要再带些人吗?”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越俎代庖了,忙忙改口。秦妍书摇头:“不用了,自家庄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着还警告般瞪了青竹一眼。青竹缩了缩脖子。再然后,秦妍书就跟着江婶走了。他们是从庄子的侧门出来的。一出院子,秦妍书的眼睛立马亮了。五月初,田里才刚开始插秧苗。近处田地点缀着整整齐齐的秧苗,远处的水田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微风拂过,天上云动,地上云移,澄净又安然。就如江婶所说,庄子里的汉子、仆妇四散在各个田地里插着秧苗,不光有汉子,还有一些仆妇和半大小孩,远远还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三姑娘,我们走这边。”沉浸在美景中的秦妍书回神,继续跟着走。庄子建在田地内。两边是看不到头的田地。前面是夯实的土路,直通大路。后面是块平缓的坡地。江婶正是带着秦妍书往坡地上走。山坡不高,还给铺了石阶,走着倒像是在逛花园子。江婶一路絮絮叨叨。“过了这坡地,是我们这儿的安坊溪,那溪水浅,蹚水就能过对岸。”“我们平日都是从安坊溪取水,不过不走这一条路。坡底下,贴着田埂有条小路直达溪边,那儿平缓,路程也短,担水方便,不过路泥泞,咱可不能脏了姑娘的漂亮花鞋。”秦妍书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半旧的杨柳春蓝绣花鞋。“二爷他们喜欢跑到溪边画画写诗什么的,嫌坡地不好走,就着人铺了这石阶,还特地让人铺在这坡上,说这样铺着好看,清雅什么的。”江婶笑笑,“我们这些粗人也看不出清雅不清雅的,就是觉着走着方便了,过去洗衣啥的,都不会沾了一脚泥。”秦妍书点头。俩人上了坡顶。阳光下,亮如银缎的安坊溪尽收眼底。溪水平缓,清澈见底,底下至两岸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对面是座密林,林木葱葱郁郁,再加上啾啾鸟鸣,映衬得此处河谷清幽无比。秦妍书感慨:“要是在晚上,估计就能得见‘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美景了吧……”边说她边顺着石阶慢慢往下走。“江婶,对面林子有野物吗?”她顺口问道。跟在她后头的江婶忙摇头:“没没,咱都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很少听闻有野物。”顿了顿,她八卦道,“听说林子那头是皇子的庄子咧,平日里都有人在那儿巡逻打猎的,农闲时候,咱们庄子的汉子偶尔越过界,想去捡几只兔子野鸡什么的,都会被他们撵。不过谁也没见过皇子过来住,指不定是他们唬人,生怕别人去他们那地界儿似的,谁个稀罕呢。”皇子?秦妍书皱了皱眉,继而放松下来。与她何干呢……俩人下得河岸边,略走几步,绕过一片矮树,就见到一座简单的凉亭。秦妍琼无语,问道:“这又是我爹捣鼓出来的?”江婶笑了:“是的。二爷他们往常都在这儿作画呢。”她率先走进亭子,将篮子放到中间石台上,左右望了望,“唉,咱之前放在这儿的陶罐子呢?”秦妍书信步走入,先绕着石台走了一圈,再以手当檐眺目远望:“果真是好风景。”不愧是她爹,这角度找的好。从亭子里往外四顾,每个角度都是美景,不愧是文人,眼光独到。转了一圈终于在亭子外头找到陶罐的江婶朝她笑笑:“二爷好久没过来,这亭子都没人擦了。三姑娘先歇会儿,我去取点水回来擦擦。”秦妍书收回视线,朝她点头:“劳烦了。”“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江婶局促地福了福身,完了才抱着陶罐往溪边去了。亭子面对溪流,亭子周围是成片的鹅卵石铺就,江婶抱着陶罐走到溪边,要穿过这片鹅卵石路,自然走不快,再装水回来估摸着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