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秦妍书逛完园子闲着没事,干脆翻了本旧书倚在廊下慢慢看了起来。青禾绕过回廊走过来,行礼:“姑娘。”秦妍书头也不抬。坐在她旁边缝着荷包的青竹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什么事?”青禾顿了顿,道:“玲珑阁的人派人传来口讯,姑娘日前下的单子做好了。”秦妍书将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她:“玲珑阁?”玲珑阁她记得,是打首饰的铺子。但时间太久远,她已然不记得怎么回事,故而她顿了顿,直接问,“是什么时候下的单子?我怎么不记得了?”青禾抿了抿唇,看向青竹。最近几天,秦妍书对她似乎冷了不少,甚至偶尔还有些她说话做事也跟着束手束脚起来。青竹微笑:“姑娘您忘记啦?过几天就是夫人的寿诞,您自己画了样式拿去让玲珑阁的人下单子来着,这都快一个月了。”凌氏的寿诞日确实差不多。秦妍书恍悟。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去拿个簪子而已,权当出去走走吧。她放下书:“去跟娘说一声,我们出去看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凌氏,秦妍书利索地让人准备驾车出门。秦家的家规虽严厉,但只要她们带了人,去的地方也安全无虞,秦家并不会太拘着她们。只是秦妍书喜静,也惫懒交际,平日不太爱出门罢了。言归正传。秦妍书让青禾留在家里,只带着青竹一人出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秦妍书掀开窗帘欣赏着外头的熙攘,回头就看到青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秦妍书斜了她一眼,放下帘子:“有话想说?”青竹微微发窘,依然小心翼翼问出口:“姑娘,青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秦妍书顿了顿,轻嗯了声,视线定在晃动的帘子上,思绪不自觉飘远。青竹等了片刻,发现她走神了,不死心又道:“姑娘,青禾要是做错了什么,您就罚她一罚——”“青竹。”秦妍书收回视线,“青禾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青竹咬了咬唇,低头:“……是。”秦妍书心里暗叹,略解释了句:“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人,不止你一个。”青竹错愕,正想再问,车却在这当口停下了。她忙闭上嘴,探身过去微掀起竹帘往外查看。驾车的陆二拉着缰绳跳下车,将车辕上挂着的板凳拿出来摆好,对上青竹探寻的视线,笑道:“青竹姑娘,玲珑阁到了,劳您请三姑娘下车啦!”“好。”青竹回头,看到秦妍书已经移到她身后,她忙伸手去扶。秦妍书摇头,避开她的手,示意她:“不用,下去吧。”青竹顿了顿,听令回身,掀开帘子率先跳下车。她这边刚着地,回身,秦妍书也跟着跳下来了。青竹唬了一跳,急忙去搀:“姑娘你看着点。”姑娘这几天,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秦妍书摆手:“我没那么娇气。”重来一回,那些无关紧要的繁冗礼节,她已经看淡了许多,行事怎么舒服怎么来。这里是他们秦家经常光顾的店铺,赶车的陆二不用吩咐就知道将车停在哪儿,故而秦妍书也没多说,抬脚径自走向大门敞开的玲珑阁。守在门口的小厮早早就看到他们,确认般打量了秦妍书两眼后撒腿就往里头跑。这会儿约莫是巳时,街上行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玲珑阁门口却没什么人——当然,玲珑阁的客人多是大户人家,没什么人才是正常的。踏入光线微暗的玲珑阁,秦妍书不适地微微眯了眯眼,没等她看清环境,就听到一妇人惊喜的声音——“哟~这不是三姑娘吗?难怪妾早上出门听着喜鹊儿叽叽喳喳的,原来是您今天会过来呢!”秦妍书适应了光线,循声望过去,对上那有几分熟悉的妇人,微笑点头:“婶子,我来看看上月下的单子。”“好好,都做好了,就等您过来看看了。来——”“秦姑娘?”诧异的男声打旁边传来。秦妍书瞬间皱眉,当做没听到,问妇人:“婶子,方便带我去看看吗?”熟悉的男声还在继续:“你也是来买首饰的吗?”脚步声同时响起。跟在后头的青竹机警,快步过来挡住秦妍书。妇人为难地看了眼秦妍书,朝声音方向行了个礼:“林夫人,林公子。”没错,来人正是在宁王府与秦妍书有一面之缘的林宏茂,以及他母亲,浙江清吏司郎中的夫人。秦妍书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先朝旁边打量自己的长辈林夫人礼节性地福了福身,再看向林宏茂,语气淡淡道:“这位公子,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