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语气中无尽的嘲讽,想起他对自己家人的那种态度,陈朝阳百思不解,说:“之灿,为什么把自己和家人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唯一会无条件爱着我们,甚至愿意为我们牺牲一切的人。”
张之灿握紧手中的电话,看着窗外的月光将陈朝阳的客厅照成朦胧且柔和的样子,房间里没有开灯,因为陈朝阳不在身边,自己身上早已形成的孤独感觉终究是一点一点的被时间凸显了出来,太想他,却为了不让他为难,只能在深夜抱了一床被子睡在沙发上。
床上陈朝阳留下的特有气味会使自己失眠,张之灿随手拿过桌上那支他抽了一半的烟猛抽了一口,仰头将那些烟雾一点点的吐出来以后,他才说:“也许吧。”
明知道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像陈朝阳说的那般,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因此那些恐慌前面的愤怒不安,他也只能悉数的发泄在他们身上。
这样的自己,还真是胆小的有些可怜。
语气中透着某种沧桑的意味,即便张之灿不在自己的面前,陈朝阳也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那种怅然的表情,迟疑了片刻,他才说:“之灿,你有很多的心事,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刚刚因为想起某些事弥留在自己的那种灰色情绪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张之灿没什么表情的熄灭自己手中的那支烟,说:“你呢?我时常也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例如?”
“你脸上经常出现我看不懂的表情,明明你并没有遭遇到怎样的波折。”
陈朝阳笑,一脸郑重的说:“我曾经死过一次,前世我们就已经认识。”
“哈!”张之灿笑声中无尽的讽刺,说:“你可以说的再夸张一点,比如你前世欠我太多,因此这一辈子你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对我好。”
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因此陈朝阳的心情不受任何的影响,故意夸张的说:“你好厉害,全部猜对了!”
张之灿一脸无语的表情,说:“陈朝阳,你个傻逼!你怎么不说我是牧童,你自己就是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找我报恩的白娘子?”
“也可以这么说。”
不在自己面前的陈朝阳表现的太过厚脸皮了一点,张之灿原本想再讽刺他几句,只是一想到这样做会正中他的下怀,因此张之灿很快换上一脸得意的表情,说:“好,准了,你既然这么喜欢做白娘子,那以后我就叫你娘子如何?”说完他还嫌不够般拉长自己的尾音叫了声娘子。
和他说了几句话,自己的心情终于还是变好了,陈朝阳见他恢复如常,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之灿,我很想你。”
“我靠!陈朝阳,你每次都这么狡猾!”
察觉到张之灿又一次进入炸毛的状态,陈朝阳忍笑,故作无辜的说:“我怎么了?”
总是趁我不注意时候说出这种深情款款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虽然在心里呐喊了一句,但这样的话张之灿实在说不出口,说了句滚你并快点睡以后,他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陈朝阳带给自己的感动留在身体里挥之不去,知道他是因为不想自己担心才会表现的这般活泼,张之灿抱紧手中的被子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糟糕,竟然连被子上都带着陈朝阳的味道。
想着这一晚自己大概又会失眠,张之灿的笑容就变得有些无奈。
陈朝阳虽然表现的很好说话,但徐冬梅已经感觉出他的坚持,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性格中带着某种宁为玉碎也不未瓦全般的固执,如果自己和陈大壮坚持,即便他会在人前做出一副没事人般的样子,但私底下他会很难过,他会像某种烈日下被曝晒的蕨类植物般在别人都察觉不到的时候一点点的腐烂下去。
如果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深爱着张之灿,徐冬梅看着前方陈朝阳挺拔的身影,想着真到了那一步,他说不定会孤独终老。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就这么固执的?
徐冬梅双眼酸涩,将手中陈朝阳的背包递到他手中以后,她才略带了一点倔强的意味同他说了一句:“朝阳,回去好好的上班。”顿了顿,她才说:“至于你和之灿的事,如果你坚持,那么毫无疑问,我和你爸会为此伤心难过很久。”
剧烈的情感爆发会引来心里一种类似倦怠般的感觉,徐冬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些陈朝阳一一看在心里,虽然心疼,但他还是走上去将徐冬梅抱住,凑到她耳边说:“妈,真的只是心态的问题,退一步海阔天空,很多时候,是你将自己困在了那个你织出来的网中。”
太过理智的话此时说出来更显得苍白空洞,陈朝阳将怀里的徐冬梅抱的更紧一些,说:“妈,你应该这样想,你以后会有两个儿子,还有,我和之灿都会对你们很好的。”
察觉到徐冬梅还是不愿意说话,陈朝阳无奈,只得说:“妈,真的对不起,一直这么任性……”
“去吧,朝阳,你该过安检了。”
“好。”说完陈朝阳回头朝一直不说话的陈大壮一眼,说:“再见,爸,春节我再回来看你们。”
陈大壮微乎其微的点了一下头,在陈朝阳转身的时候,他走过去将开始流泪的徐冬梅挽在怀里小声安慰。
也无非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长大了,咱们已经管不了他了这样的话,陈朝阳回头看到他们这样,心里也是一种酸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