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小姑娘怕他到如此,秦谨言心中一疼,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不需要嫁你了,我要离开。”昭昭脸上的害怕减少了些,迅速换作一副淡淡的神情,似乎刚才那些羞涩只不过是她在演戏。少年眼中泛起淡红,不再克制,大步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拉着小姑娘的手,却发现抓了空。明明昭昭就在他面前,可她的身子在慢慢变得透明,他怎么尝试去触碰她,却都是无果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昭昭,只见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毫无情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冷声道:“像你这样杀人如麻之人,如果不是任务,我根本不会接近你。不过,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走了。”一个一个字用他熟悉无比的声音说出,可每一个字却在割向他的内里,直到血肉模糊。他的喉间似被人掐紧,苦与涩纠缠。他不甘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咬牙道:“昭昭,你可曾爱……”可他还说完,小姑娘就在他面前彻底消失了,无影无踪,甚至不知在哪找回她。他心底剧痛,似是有一块巨石狠狠砸向他的胸腔,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秦谨言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身上不禁冒着冷汗,这样的梦实在太真实,一时竟还难以分辨真实与幻境。可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他的手似乎被牢牢抱着,昭昭不知什么时候从床的另一边移了过来,正枕在他怀中睡得香甜。小姑娘的黑睫安静地垂下,脸蛋毫无防备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一截莹白的小腿正压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知少年的思绪已千回百转。那只在睡梦中沾满鲜血的手正被她抱在怀里,昭昭似是梦里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偶尔还会咂一下嘴。少年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了下来,那份令人绝望的心悸消散了些许。或许,正是许昭昭睡在他怀中,压着心口,加上今日发生的事,他才会做这个噩梦吧。他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试着从许昭昭怀里抽出手臂,本以为昭昭会拉着不放,却没想到她似是能感受到一般,乖巧地放开了他的手,身子一个翻滚,背对着他。没了他的手臂,许昭昭微缩成一团,似是一只小猫儿一般。秦谨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手上没有那些鲜血,而昭昭也没有离开他。过了半晌,他翻涌的情绪最终隐没于眸内,看着小姑娘的后背,迟疑片刻,终还是伸出手,搂着她的腰间,低嗅着她身上的甜香,那份不安才慢慢沉下,重新阖上眼。这一次搂着小姑娘睡,竟是睡得分外安稳。温馨谋反侯府,阁内。梅儿扎着双丫髻,发髻上正以一朵粉花装饰着,她趴在石桌上,撇着嘴看着桌上那一盏河灯,眼下一片青黑。昨夜,她听小姐的,将玉佩还给那位公子。灯火节人头攒动,即便那位黄公子衣着出众,但也难以挤到他旁边。此番来回费了她不少时间,等回到与小姐分开的地方时,小姐和侯爷已经不见了。她还记得小姐同她说过,今夜要去放河灯,并暗暗留给她记号,她顺着两人隐秘的记号一路跟过去,走到了较偏的湖畔,只见一个河灯倒在草地上,莲花瓣状的河灯似含苞待放的花朵,花蕊处已放好了写上字的纸条。不用她拆开看,单从依稀的墨迹都能瞧出那便是出自她小姐之手。可是小姐和侯爷都不在附近,她捡起河灯,捧在手心中,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着小姐的身影。前来观灯的人们也见夜色渐深,纷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起先她还是站着等,后来腿也酸麻了,干脆直接坐在河畔边等着小姐回来。可是一连等了两个时辰,都未见着人影。梅儿起身拍拍衣裙沾上的草屑纠结了片刻,小姐是和侯爷一同不见的,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有秦谨言在,她不大担心小姐的安危,可能两人寻了另外一处安静地待着,不想被她打扰。她向来心大,只以为是小姐忘记了给她留下记号,便拎着河灯略带怀疑地歪歪头,而后回到侯府。可直到华灯暗下,一切都回归平静之后,小姐仍还没回来。她心中有些不安,带着府兵去寻,只在河畔旁的树林里发现了草丛上的血迹。她瞧着触目惊心,这般更不敢睡了,一夜都在盼着小姐回来。“快歇歇吧,就你这样,再耗着也等不来消息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轻哼了一声,虽是在劝她休息,但语气里却又自查不觉地充满着别扭。梅儿听到了几分耳熟的声音,转头看去,原来是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