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袅在末时添了一句,打算彻底让秦谨言相信她说的话。她话音刚落,少年便毫不犹豫地拔出身侧的刀,向她的喉间划去。手速极快,眼中有了杀意。刚好,若是苏袅说的是假的,那么她现在就可以死在他的剑下,免得再多生谣言污蔑昭昭,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剑尖触到了苏袅皮肉的那一刻,他持剑的手突然传来了剧痛,似是有人在用着极大的力道要掰断他的四指,疼痛让他素来稳稳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而剑离苏袅近在分毫,却再难继续。这个感觉和秋猎时,他杀意顿起,想要杀死苏袅时一模一样。秦谨言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持剑的手,手上并无伤痕,但手上传来的剧痛却在告诉他,苏袅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杀不了苏袅。虽然知道秦谨言杀不了她,但当少年的剑从剑鞘中拔出,直直刺向她时,苏袅还是下意识腿发软,吓得冷汗直冒。刚刚秦谨言眼中的杀意,她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她不会被人杀死,但是只要是不致死的伤,她都得受着,这个锋利的剑刃依旧在她喉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少年的眸色愈沉,似有阴霾覆于其上。他收回了剑,没再出声。苏袅见秦谨言陷入了思索之中,看来心中已是有了动摇,更是说道:“秦谨言,许昭昭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任务目标,如此一个满是欺瞒,满是谎言的人,你还要对她这么好吗?”“你不如与我强强联手,到时候我为皇后,你为重臣,权势富贵皆掌握在你我手中。我知道你从前过得很苦,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苏袅看向面前的秦谨言,有了西平国的血脉,少年长眉薄唇,容貌出众,身形更是因为从前习武而分外提拔,手臂结实有力,像是一个璞玉经过打磨,越发出众。尤其是那双眸,她曾见过无数次,他看许昭昭的神情,像是蕴着满满的情意与爱护。而李铮对她,却从来不会这样。苏袅心中冒出点嫉恨,但又有些畅快,两相杂糅在一起,让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得到这些的人很快便是她了,许昭昭欺骗了秦谨言,说不定他心里已想将许昭昭千刀万剐了,而正好能给她机会趁虚而入。她的身子往前微倾,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安慰道:“被人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我能理解。我……”她的手慢慢向前,想要摸向秦谨言的手背。还没触到,就已听到少年沉沉的一声:“滚。”苏袅被吓得缩回了手,看向少年。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的颊侧,他微垂首,黯下目光,让人瞧不清神色,可四周却隐隐有杀气在浮动,骇得苏袅不敢再动作。下一刻,少年转身走出了牢房。引诱苦涩天色才微亮,梅儿已站在国师的府前,焦急地待着小姐出来。昨日国师曾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信中说道小姐这次医治的效果甚好,明日便能回侯府。她这才一大早便起了,等在门前。而在马车前还站着一个男子,少年青衫于身,长发随意用青色丝带系起,较平日的官服,多了一些随和。趁这个机会,梅儿悄悄侧目观察着秦谨言,自从他昨日从偏牢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内,久久未曾出来。今日再见时,大致还与平常相同,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梅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正想收回视线时,却看见少年的目光一瞬不落地看着紧闭的屋门,手掌紧握成拳,眼中似乎隐隐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害怕。害怕?梅儿想不明白,小姐身子有了好转,秦谨言不应该高兴吗?未等她再看清楚,屋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身穿浅青色衣裙的少女含着笑意,朝他们走来。“小姐!”梅儿激动地叫出声,小跑着挽上许昭昭的手臂,差些都要哭出来。她从小就跟着小姐,这还是头一次和小姐分开这么久。而就在她走出屋门的那刻,秦谨言也暗暗松下了一口气。许昭昭揉了揉梅儿的头,与她嬉闹了几句,转而看到阿谨似乎有些复杂地看着她,笑道:“阿谨,怎么了?”少女脸上不再是之前的苍白,而是泛着健康的嫣红,桃花眼中满是渐渐漾起的笑意,明亮得让人不禁心生暖意,尤其是看向他的时候,眼中还夹着些姑娘家的羞意,这样真挚的目光,他实在没法和欺瞒、虚假扯上关系。“无事。”秦谨言摇了摇头,垂下目光,手心握得更紧了。“小姐,小姐,国师说这次把你医好了,这是真的吗?”梅儿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之前她看着小姐难受,自己也难受,如今说小姐医好了,她比任何人还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