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似乎僵持在了原地,小姑娘默默落着泪,少年撇开头,眉心皱起,手背上的青筋已微微凸起,开始发疼,可绕是如此,他已不似从前一般会停下来,为她擦去泪水。过了许久,小姑娘终于开口,声音微哽道:“为什么?阿谨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我该是什么样?”少年回过头,哑声道。他的双眸已慢慢染上淡红,似有痛苦在翻涌。那一刻,否定,自厌的情绪已充斥少年的脑海中。许昭昭眼眶微红,手却还坚定地握着少年的手背,说道:“阿谨是一个从不会自暴自弃的人,也是会温柔地牵引着我,让我……”突然,未等她说完,少年猛地翻起身,扣住小姑娘的手腕,将她抵于墙面,俯下身贴于小姑娘洁白的脖颈,启唇轻咬。许昭昭一时愣住了,她的手臂被扣得牢牢的,动弹不得。而脖颈边传来的痛觉却在提醒她,这一切是真的。少年身上的酒香不再是那样清淡,而是以极为有侵略性的方式包裹住她。小姑娘皮肤细嫩,才轻轻一咬,便又留下了一个红痕,在上次印上去的地方又一次绽放。疼使她眼中的泪花正要打转,少年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昭昭,你从来都错了。”“我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有无数次想把你弄哭,想在你身上的每处都烙下我的痕迹,不让其他人看到你的美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静,可细细一听,却能发现声音中的颤抖和绝望,他是在将原原本本丑恶的自己一点点剖给小姑娘看。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就像是在污泥里生长的小草,浸在污泥中,早就被侵蚀、污染,只是为了靠近他的月亮,他努力地伪装自己,包裹成一个她喜欢的模样。可他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病态的人,他想把他的月亮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如今他真真正正把丑恶的自己展露出来,不用他所猜,都可以知道,昭昭是绝对不能接受他这样一个人的。这样也好,他只会给别人带来厄运,他曾以为自己已在慢慢积蓄着力量,等到某一天,就能与他们抗衡。可直到那天,现实才在他面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秦朗随随便便一抬手,就能折断他未丰的羽翼,将他作为要挟的筹码,逼他心中在意的人妥协。那日,秦朗逐步靠近娘,企图强迫于她。他在衣柜中发出了动静,故意分散秦朗的注意力,而后先发制人,踢开秦朗手中的剑。这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深知被秦朗发现已无回旋的余地,转头拿过粗绳,想要将秦朗了结于此地。粗绳勒住秦朗厚厚的脖子,秦朗即便想要挣扎,也无力挣脱开这么粗的绳子。更何况还有杀父夺母之仇横在前头,他已做好了杀死秦朗的准备。正当秦朗已两眼翻白时,趁他不备,嘴笛一声,顿时屋内有了一些细微的声响,二十多名杀手团团围住了他。原来,秦朗此人心府极深,阴险狡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依然存着疑心,次次前来都带着杀手,从未以一颗赤诚之心待之。一时间,杀手将他团团包围,局势瞬间逆转,不过瞬息,他身上已负伤无数。秦朗却并不满足,将他扣于地上,对他实施刀刑,逼着他娘屈从。一刀一刀下来,汩汩的血注从他的伤口流出,他却没觉得有多疼,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娘因为他而屈服于秦朗。可……他亲眼看到他的娘亲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最后咬着唇点下了头。秦朗得意地大笑,俯身捏着少年的下巴,无视他眼中的恨意道:“早知道你这么好用,我应该早早用你来威胁映安。她之前表现多不喜欢你的模样,原来只是为了骗过我。”最后又贴近他的耳边,幽幽出声:“你知道吗,你的存在只是会成为别人的软肋,你除了害别人,根本什么都做不到。”血不断地流下,鲜红刺眼,一片血色模糊住了他的视线。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也变得麻木,不知断了多少肋骨。他企图爬起身,却是枉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因为他的无能而被秦朗带走。他好恨,好恨自己的无力,如今秦朗更是将他的身世告知了成帝,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什么乡试,什么朝廷人脉,瞬息便化为灰烬……他如今就是逃命的亡徒,是在苟活着的废物,他不要昭昭也沾上这份脏污。果然如他所料,小姑娘的哭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的肩上慢慢变得湿润,那温热的泪水砸在他的肩上。小姑娘的手臂也软了下来,不再挣扎,似是已经对他失望至极。既然如此,他也慢慢松下扣着她双手的手指,放在身侧,缓缓退开,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