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有些青黑,应是这几日都没用睡好,少年心中微微一暖,伸手正想揉揉小姑娘的头。修长的手指落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落在小姑娘的面上,似他真的在轻抚着她的面庞。可快到触到时,手指又堪堪收了回去,极快地收拢,错开了眼神。他现在的把柄还在秦朗手里,随时可以被打成反贼,而他现在还太弱了,靠近昭昭,只会给她带来灾祸。许阁老说的是对的,离开昭昭,才会对她好。少年的眸中浸上浓浓的痛色,手指捏紧成拳。如今秦家势大,秦家的势力已占了半边朝廷,逐渐有吞噬皇权之势。而他不过是一个新起之秀,且秦朗囚住了他的母亲,他想查当年之事难如登天,与秦朗对抗更是以卵击石,随时可以被秦朗折断羽翼。他好恨自己现在太弱了,所有能走的路都被秦朗封住了。他更恨从前愚蠢的自己,竟将杀了他亲父的人认作爹爹,还喊了他好多年的父亲。现在他更不配留在昭昭身边了,他曾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带着些侥幸,而一面面的现实却硬生生打醒了他。“阿谨?”小姑娘慢慢从桌上撑着起身,眼中还有些微有刚睡醒的迷茫,似乎以为面前的是自己做的梦。“醒了?”少年敛下了面上的神情,似是还像之前一样。“嗯。”许昭昭刚醒,还留有一些疲倦,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臂,像是做了无数次一般,亲昵地拉过少年的手打算贴在自己脸边。他的手心微凉,放在脸边格外舒服。而这次却和之前不一样,少年轻轻一挣,脱开了她的手指。许昭昭看着空空的手掌心,刚刚睡醒的脑袋还在卡顿中,微微怔忡。她没发现少年的不自然,以为只是他大病初愈,身子还不大舒服。不过阿谨这次的病很是奇怪,没有发热,没有受伤,面色如常,可就是昏迷不醒。就连她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不过少年的血条却是忽然降到极低,她不得不寻找孔大夫帮忙。少年晕倒的时候,她还正在补觉,只听到梅儿着着急急赶过来说秦公子从阁老的书房出来之后便晕了过去。明明早上边还好好的,许昭昭趁着少年昏迷时,问过爷爷和少年谈话的内容,爷爷只说是这个内容只能由少年告诉她。“阿谨,你和爷爷到底说了什么啊?怎么你一出来就晕了过去?”许昭昭渐而清醒过来,看向少年说道。“只是说了些与秦家的旧事,我可能是最近劳累过度了,才晕了过去。昭昭,我近来要出趟远门,时长未定。”他还没有找好什么说辞,只能移开目光。他怕,一触及昭昭的目光,他便狠不下心了。有点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出来。许昭昭只当是秦谨言才初醒,所以会与平时有些不一样。而在另一边……秦府,大公子的书屋。他的手下因着路程耽搁,才将秦谨言已获乡试第一的消息告诉了秦子墨。“大公子,属下先下去了。”他跟了大公子好些年,但直到如今,他仍旧分不出大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大公子不喜的五弟得了乡试第一,他本以为大公子面上会是愤怒的,亦或是烦闷的,却没想到座上的男子只是微微一愕,而后拿起一块玉石放在手心中把玩,眼中的兴味不断变浓,还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生出些可怕。秦子墨不急不慢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心情颇好,让他先下去。看了几眼手中把玩的玉石,想了半晌,转而又唤了另一个手下进来。“我要你,在京城中传出流言,就说这个乡试第一的秦谨言,眸色原为琥珀色,现在使了妖术,暂且变回了黑色,而样貌酷似当年先帝下的六皇子,说不定是先帝的六皇子回来索魂了。”“这……”听到先帝下的六皇子,跪在地上的手下大惊,那可是前朝旧事,是宫廷中极为避讳的事,大家都知道,绝不能在皇上面前提及。特别是皇上还极为迷信,这样岂不……见手下神色闪躲的样子,秦子墨不满地挑了挑眉,加重了声音:“知道了吗?”“知道了知道了。”手下立刻连连应道,大公子喜怒无常,他不敢随便质疑。“下去吧。”秦子墨没了耐心,让他赶紧退下。“是、是。”手下见惹得大公子不快,立刻爬起来,离开大公子的视线。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秦子墨将手中的玉石放在桌上,面上有着疯狂的笑意,声音幽幽:“五弟,为兄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要高兴哦,为兄可是等了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