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漂泊近二十年,忽然有一天,阿标竟找到我。那时他才十三四岁,为了找我吃了很多苦头。他是我二哥的儿子,带着二哥的信物找到我,告诉我三个哥哥都意外去世,父亲患了痴呆症,地堡里十几个老幼妇孺没人照看,需要我回来。”“我那时刚娶了老婆,考虑再三还是回来了。一回三十载,再没出过远门。”“之前你和我说,清河一点都不像我,特别滑头。”禾老突然呲呲笑起来,“我都不敢接话。因为其实清河才是更像我,像我年轻的时候,老想出去闯荡。”李媛也笑:“居然如此……”“所以我也跟清河说过,让他想出去就出去。可清河说我和老祖宗在,塔山一家子在,他走不了……”“你说我们这些人,老被这些骨肉亲情绊住,想走走不了,想飞飞不高,也是可怜得很啊。”禾老突然感慨。“有牵绊是好的。”李媛接话道,“飞太高的时候,有人可以拽住你,不然飞着飞着就不见了。”像李媛她自己,就是那种没人拽住的,所以她得很小心,不要把自己飞没了。这次意外流落蓝星,若只是李媛一人,失踪五十天,军队一定已经放弃寻找自己。好在褚思蓝在身边,西褚的最高领袖一定还在漫天疯找——这是李媛觉得褚思蓝能回到西褚的底气之一。“您说得是。”禾老应声。二人一边聊天一边种花,不一会儿便种出一丛。“所以老标还有其他几户人家,是您兄长的后代?从十几人壮大到四十多人,都要感谢您的辛苦付出啊。”李媛由衷夸赞。“……”禾老忽然沉默。李媛转头去看,发现禾老正陷入沉思,似乎有什么大事要说。等了一会儿,禾老下定决心,对李媛说:“厂长,我同你说件事,您别和村里其他人说。”李媛点头应下。“我从小就未见过我的母亲,小时候父亲总告诉我母亲去世得早,哥哥们也是一样的说法。后来我觉得不对劲,但那时哥哥们已经去了,父亲也患了痴呆,我便无从查证。我猜测,我和几位哥哥都是父亲捡来的。”禾老皱着眉说。李媛挑了挑眉,回想老标以及另外几户据说是禾老堂亲的人家,从外貌上看,确实不像有血脉关系。“村子经过前些天的同心作战,又得知了自己的祖先根源,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若将这猜测说出,怕会影响大家的感情。”“但我听说您和村长回去地堡,又看您有些愁眉不展,心想你们或许正在调查咱们地堡的某些事情。我把这猜测告予您,但愿给您起到一些帮助。”禾老补充说道。“晓得,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十分感谢。“李媛回答。他们俩蹲在角落种花,不会有旁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话说完,花也种得差不多。李媛用毛巾擦擦手,禾老取来一些净水,给花苗浇上。花不多,十多株而已。李媛看着这些花苗的嫩叶被风吹得微微震颤,同禾老说:“待你这花长成,可否剪两支送给村长?”禾老浇水的手却是一顿:“呃……厂长,您可能不大了解,这个花它有些寓意,不大合适送……朋友。”李媛心说:我还能不知道它的寓意吗?可这里也没其他花啊。于是对禾老说:“要不您把这些玫瑰拔了,改种寓意合适的花?”禾老听罢,低头小声回答:“当我没说……”笑话,这些花苗很贵的好吗!李媛从禾老这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禾老又想起一件事:“厂长,我记得鹰首聚落好像有个很玄乎的人,什么都知道,叫‘万事通’的。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阿标似乎通过他找到的我。您可以试着去找找。”李媛再次谢过。与禾老告别后,李媛通过纳米通讯同褚思蓝说了禾老的猜测,并问褚思蓝:“或许——你的纳米系统是否正好加载了基因检测的功能?或者你正好学了基因配序的知识?”西褚继承人要学的东西很多,方方面面,以备往后继承星领,不会被手下蒙蔽。但李媛不是很清楚褚思蓝学到什么程度,故有此一问。反正李媛看不到,褚思蓝就地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正好!我学的是机械工程,其他一些学科只停留在通晓层面好嘛!”李媛表示明白,遂不再问。第二天,李媛动身前往鹰首聚落。为的是处理一些直销点的事情,同时打听禾老所说之人。原本问了褚思蓝要不要去,褚思蓝说自己不去。临到出发,褚思蓝又改口说要去。李媛都开车到门口了,只能停车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