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先生自然能够察觉到巫盏的回避,他不敢细问,只敢旁敲侧击地送东西刷存在感和哄人。现在立刻趁着这个机会低声下气地哄:“小巫,那天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好不好,别躲我。”“我没生气。”巫盏顿了顿,“也不用道歉。”那天他确实有些难得的羞赧,但真的要细究的话,元帅的所有反应其实都是克制礼貌的,给出了最大的尊重,他本人似乎也没有对元帅生气。就像是已经把艾尔维斯纳入了一个比朋友更亲近的范围,所以不会对此生气。他们彼此之间的经历太独特,从相识开始共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时常让巫盏忘记他们只不过认识了短短几个月,忍不住交付更多的信任。艾尔维斯笑了笑:“好,小巫有什么事吗?”巫盏无意识地握了一下拳:“或许有人能够提供线索。”“嗯?”巫盏一字一顿:“我父亲。”……霍临和爷爷接到宝贝小巫的通讯时,有些不敢置信。再次确认过后,连忙安排他们父子俩的见面。霍老爷子一边安排,一边忍不住担忧巫盏。他膝下三个儿女,最让他失望的就是巫盏的父亲,他的二儿子霍岩。霍家能力特殊,哪怕最近百年少有出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也还是秉持低调的作风。但霍岩不甘心低调,早年偷偷利用自己的身份进行灰色交易,差点造成重大事故。虽然后来洗心革面,霍老爷子始终和他关系不太好,霍岩也干脆单独发展。那天他拨打通讯过去质问他究竟做了什么,霍岩那边居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提示了巫盏的名字,他才呐呐了一声,说那可能是我的儿子。老人当场被气了个够呛。不过经过提醒,霍岩也终于意识到巫盏就是自己的儿子,是记忆里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霍老爷子谨遵宝贝小巫的意愿,拦着霍岩,不让他去见巫盏。不过人也在首都星,安排起来倒也很快。第二天,双方在霍家名下的某栋大楼碰面。知情参与的人不多,只有霍家三人,巫盏这边则是带上了元帅。巫盏推开会客套房的门,立刻有个精心打扮西装革履的男人凑到了他面前,语气讨好:“小巫,爸爸终于见到你了。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之后,我一直想联系你,前几天想先跟你聊聊的,但是账号被你拉黑了。”原来那些骚扰账号是他父亲。巫盏没什么愧疚地说:“我没注意。”巫盏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很高,眼角有些皱纹,但确实长相英俊,气质是儒雅,甚至是彬彬有礼的,他母亲会沉湎于他,似乎也说得过去。他的父亲确实是他的心结之一,是他不幸童年的罪魁祸首。他曾经一度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后来知道他也在这个时空,也不想见他。但现在看到这位生理学上的父亲,巫盏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平静。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朋友,也有了真正把他放在心上关心宠爱的家人。巫盏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喊人父亲:“初次见面,霍先生。”“我……小巫,很高兴见到你,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有参与你的成长。”霍岩苦涩地看着这个优秀的孩子。这种时候太多人打扰是不太合适的。其他几人把空间留给父子俩,到了客厅门口,随时准备进去帮忙。巫盏表情没什么变化:“既然现在愧疚,当时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呢?”
他的问题太过直白锋利,几乎没有给彼此留情面。霍岩张了张嘴,没有找到辩解的话。他确实丢下了当初的伴侣,也丢下了未曾谋面的孩子,这是他无法辩解的事实。巫盏也没想真的得到答案。相比父亲的解释,他更好奇穿越的机制。这么几句话接触,霍岩显然不知道他自己曾经去过遥远的过去。巫盏懒得唤起父亲的记忆,没有提到他们实际上相遇于另一个时空。他问:“你还记得在哪里认识她的吗?”霍岩有些奇怪地皱眉:“记得,在街道上碰到的,是什么星球来着……我好像不记得了。”巫盏若有所思:“那你怎么走的?”霍岩讪讪地说:“我记得是飞行器。”“你不记得究竟是哪里,但你知道有她的存在,也知道她有孕,那你后来没有找过她吗?”这个问题同样尖锐直白。霍岩抹了一把脸,还是决定说实话:“我……我当时其实想让她打掉的,我没想到还是……”巫盏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控制自己压下情绪。艾尔维斯在门口焦急打转。巫盏掀起眼皮:“所以你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就丢下她走了?”“我……当时的情况我不太记得了。但我没有想要丢下你们。只是后来失去了你们的踪迹。”霍岩急切地说,“我有想过找你的母亲,但是方位模糊,没有找到。”所以在徒劳的尝试过后,就再也没有努力,只当那是某个奇遇。只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自然生育能力,也时不时会想起那个让她流产的孩子。霍岩的忏悔在巫盏的一个个问题下,显得格外苍白可笑。巫盏垂下眼,大概拼凑还原出了当初的情况。霍岩因为时空穿梭,意外到了古蓝星,邂逅了他的母亲。他仗着有千万年的超前经历,有完全碾压古蓝星的资本,轻易地哄骗了一个女性的心。然后在某个契机下返回了星际,在某些时空力量下丢失了对于蓝星的记忆,痛痛快快活了这么多年。巫盏看着眼前的父亲。他们见面了不过十分钟,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也掐掉了最后的期冀。今天这场真正的见面,算是让他打消了最后的一点执念。“我错了,小巫,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以后会尽父亲的责任,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我现在也积累了一定的资本。”霍岩看着冷冰冰的孩子,拿出一大叠文件,心里还是没什么底。“你不如想想怎么对巫微雪道歉,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她。”巫盏不为所动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淡,“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霍岩有些错愕,愣在原地。巫盏的眼神带着嘲讽:“你当她是过客,是消遣的奇遇,她念了你一辈子,到死都在喊你。”愧疚终于蔓延至整颗心脏,如潮水一般挤压上来。霍岩不敢去想象巫盏和他的母亲究竟度过了什么样的日子。霍岩嗫嚅着,说不出辩解,艰难地说:“……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他试图祈求原谅:“小巫,我会努力补偿的,给爸爸一个原谅的机会可以吗?”巫盏盯着他看了一会,干脆地拒绝。“不